皇后垂着眼帘,继续细数着手中的佛珠,她两只手指一点点捻着,一颗一颗摩挲着佛珠上的经文:“太过任性,这个年暂且就别让她出来了吧。” 她向来最是疼爱太子妃。 逢年过节,朝中祭拜,太子妃是未来国母,无论如何都是要在场的。 “你之前提携的几个侍郎之位,本宫也觉得正好,年后便让陛下将官位给落实下来……”皇后声音低沉,捧着已经凉透了的茶盏,面上却还依旧带着笑意: “你向来敬重你宫中那位纯良媛,既然静好去不了,那参加家宴祭祖的那些规矩,本宫派个嬷嬷去调教调教。” 皇后这就是明显提携纯良媛的意思了。赵家与陆家是劲敌,且今日这事又跟赵良娣脱不了干系。余下的人中,便是只有纯良媛与夏良媛了。 夏良媛家世很高,祖父是当朝首辅,极为地有威望。 但……纯良媛的父亲,可是手中握有兵权的,虽跟恒亲王是比不得,但实力却也不容小觑。 “年后。” 太子那掀开的眼帘垂了下来,让了一步:“年后,儿臣再与父皇商议此事。” 皇后那一直微笑着的脸色僵硬了片刻。 可一刹那之后,那紧拧着的眉心又一点点放开。 “行。” 她看着前方而走的背影,等人快出了门,才道:“让御膳房做了你最爱吃的杏仁酥,拿着带回去吧。” 皇后的眼神看向身侧的秦嬷嬷,后者脚步沉稳着立马往下走去。 “娘娘。” 秦嬷嬷送完人回来,刚靠近,皇后那捏着眉心的手却一下子放了下来。整张脸上再也没了笑意,温和的面上也难得满是严肃。 “娘娘在担心太子妃?”秦嬷嬷站在身侧,拧着眉:“刚太医来报,说太子妃暂且无事。” 皇后摇了摇头:“陆静好那个蠢货,她若是死了,这件事倒就简单了。”可偏偏,就是没死。在东宫的后院下避子汤,让东宫这么些年都没子嗣。 这事陛下若是知道了,第一个拿的就是陆家开刀。 这么多年的筹谋与策划,就都白费了。 “您养了殿下这么多年,他不一定会……” 秦嬷嬷的话还未说完,却见皇后一下子猛然抬起头来。 秦嬷嬷犹如被人掐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深吸一口气,皇后狠狠拧着眉心:“派人写信回府,让兄长助沈家将巡防营拿回来,年后先拿巡防营安抚住太子。” 秦嬷嬷点着头,皇后闭上眼睛,想起刚太子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那句话。 倒叫她一时猜不出太子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这么些年来,太子越是长大,却越是与她不亲。 小的时候还好,可长大后,特别是她让太子娶静好之后,她们母子的情分便是渐行渐远了。 “你说……”张开唇,皇后出了个声儿:“你说太子是不是知晓些什么?” 秦嬷嬷拧着眉心,立即开口阻止:“主子!” 深吸一口气,皇后才渐渐地回过神来,身子往背后一靠,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杏仁酥给太子带去了吗?” 秦嬷嬷瞥了皇后一眼,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忍住了:“拿了。” 正阳宫门口 出来的时候,晚霞正好,红墙碧瓦之间,夹道狭小又显得有些悠长。一路上,白雪皑皑,刚被扫干净的道上,很快又是一层白。 王全弯着身子跟在太子殿下背后,他手中拎着的食盒,还透着一股香。 “殿下。”王全头都不敢抬,身子弯得比两侧扫雪的小太监还要低。刚要说什么,却是又被太子殿下打断了。 那月白色的身影停下来,王全还未说话,却见他垂下眼帘:“她身子可好了?” 玉笙正在屋子里喝药呢,殿下就来了。 冒着风雪,太子跨着大步走了进来。玉笙瞧见人,第一反应,有些吓住了。恰好,太子正在看着她呢,逮了个正着。 “过来。” 太子面上与以往一样,温润儒雅的一张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玉笙权衡了一会,放下手中的茶盏,屁颠屁颠地走过去。 “殿下从哪里来啊?”她绝口不提广阳宫的事,更不敢提早上,闹得这样大整个东宫都知道了,她怕稍微泄露出什么,触了殿下的眉头。 “正阳宫。” “那殿下用膳了吗?”她今日格外的殷勤,又给殿下解大氅,又给殿下脱长靴的。小嘴巴巴儿的,一脸的喜庆,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十分地讨喜。 “没用。”太子倒是与往日里没差别,脾气甚至于更好一些,问什么,答什么。 “让小厨房给殿下做点好吃的可好?翠玉豆糕、玉兰笋片、清炖蟹粉狮子头、配上一份清汤龙须菜,最后再来一份鸽子汤?” “ 加上老姜与葱段熬得浓浓的,乳白色,热滚滚的殿下喝上一大碗,人就不冷了。” 她今日格外地体贴,太子瞧见她这忙上忙下的模样,握住她的手将人从身下拉了起来:“行了,就这些。” 玉笙松了一口气,赶紧吩咐小厨房去做。 “肚子不疼了?” 玉笙立即摇了摇头:“喝了药,瞬间就好了。”桌面上那碗药才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