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能做出这等事来,倒是教我刮目相看。 当初谋划将皇帝和太后带走的时候,我并没有打玉玺的主意。一来此物要紧,要对它下手,放在何处、何人掌管等等皆须得细细打探,以决定下手时机。而那时,就算联络太后也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加入任何事都会让谋划添上许多繁琐的枝节,一旦哪处出错,则危及全局。二来无必要。我的目的是将局势扰乱,无论玉玺在不在宫中,都与此无妨。反正将来秦王一旦成事,玉玺若还在,自会到他手上。对于能靠刀枪得天下的人来说,一件器物不过是锦上添花,远非必要。 “此事,你如何想?”我问公子。 他沉吟片刻,道:“当前局势,无论圣上将玉玺藏在何处,会不会被别人寻到,皆不算要紧。东平王麻烦已经够大,玉玺在不在他手上,他都挺不得多久。” 我颔首。 “不过若能得到玉玺,对我等乃是好事。”他补充道。 我讶然:“怎讲?” “以圣上名义下诏讨逆,若无玉玺,不服者可以矫诏为借口顽抗,势必拖累平乱进程。而诏上若有玉玺之印,则名正言顺,不但顽抗即为谋逆,亦可教许多仍忠心朝廷的人投靠。如此一来,天下人亦可少受些战乱之苦。”公子道。 我看着他,心中忽而有些感慨。 在很久以前,我曾经问他,若我祖父那三世而乱的谶言当真应了,他会如何做。他毫不迟疑地对我说,如何对天下有利他便如何做。 我那时总觉得他这般养尊处优的人,喜欢空谈理想,真遇到大事,只怕所作所为皆南辕北辙。 但从那时到现在,公子所做的事,都并未违背过这意愿,甚至因此疏远了家人。 我想,或许这也就是我这么喜欢他,就算从前没有对他动心,也仍然会为他打算一切的原因。他的美好从不流于表象,而是真正的怀着一颗赤子之心。 当然,要是再节俭一点,不要再动不动给人打赏金子,那就就好了…… 公子发现我看着他,目光定了定。 “你以为不妥?”他问。 我笑了笑:“不是。我在想,可惜我等已经与圣上分开了,如今就算想找无从去问。” “此事不急。”公子道,“先按你我原先计议行事,日后再打算。” 我颔首。 从昨日到现在,我和公子都攒了一身的尘土,好不容易终于安稳下来,都各自洗漱了一番。 上房有上房的优待,这院子里有专门的浴室,内设宽大的浴池,可提供兰汤和膏沐。不仅如此,驿馆中还配有专门的侍浴侍从,有男有女,可满足从传递巾帕到洗头搓背等一应要求。 桓瓖过来找我们说话时,还私下里透露,只要宾客出得起钱,这驿馆还可提供妙龄男女陪伴,任君挑选。 见公子冷冷地睨着他,桓瓖即刻道:“我听别人说的,从不曾做过。” 说罢,他看了看我,搂着公子的肩头转过身去:“不过我还听说他们有独门秘法,可补肾助阳一夜酣战,你……” 话还没说完,公子已经黑着脸将他推出门去。 我站在原地,耳根已经烧得辣辣。 公子关上门,回头看我,目光亦有些浮动不定。 室中一时安静,我和他相视着,竟各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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