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不早,公子带着我出来闲玩了大半日,也该回去了。 望着周围的田野,我忽而有些不舍。想想这些年,自己可曾如今日这般痛快地玩耍过? 没有。 再看向公子,他也走得不紧不慢,眼睛望着远处,似乎仍在回味。 “公子方才时候我穿女装好看。”我问,“公子想让我以后穿女装么?” “嗯?”公子回头按我,目光闪了闪。 “你穿什么皆由你。”他将头转向别处,一脸无所谓:“你祖父既不管,我自然也不管。” 居然跟祖父相提并论,我瞅着他,不以为意。 “那我仍着男装好了。”我说,“穿女装我不习惯。” “穿男装你也变不成男子。”公子说。 我不以为然:“谁说我要变成男子。” 公子不理我,转回头去继续悠然看风景,侧脸上,唇边上一点弯起的影子却隐约可见。 回到宅中的时候,不出所料,林勋他们已经急得团团转,见公子终于回来,几乎喜极而泣。 “我说过就在附近走走,有甚着急。”公子道。 “小人不得不急。”林勋哭丧着脸道,“长公主从雒阳派了内官来送信,问公子在何处,小人几乎蒙不过去?” “送信?”公子讶然,“那内官在何处?” 未几,一个仆人引着一名内侍来到公子面前,的确是长公主身边的人。 “公主遣小人来,要小人务必将此信送到公子手中。”内侍将一封信恭敬地呈上。 公子将信拆开来看,未几,面色变了变。 “何事?”我忙问。 “太后病重了。”公子沉声道。 太后病重,的确是大事。 对于长公主来说,她可倚靠着,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后,如今尽皆病倒,可谓祸不单行。 在信中,长公主不仅催公子赶紧回雒阳,还提到了我,要公子将我找到,一并带回去。 这要求看上去着实不通常理,我一个侍婢,何足让长公主特别挂念? “母亲急着见你做甚?”公子问我。 我知道她并非关心我安危,这般着急见我,自然是为了问计策。 “许是想为太后卜问凶吉。”我说。 公子皱了皱眉,却没有为了鬼神不鬼神迷信不迷信之类的事跟我计较。 “公子担心太后?”我问。 公子点点头,片刻,却又摇头。 “何止太后。”他说,“整个朝廷的局势都该担心。” 消息突如其来,公子即刻令随从收拾行李,第二日一早,出发回雒阳。 谯郡的乡野景色在马车的窗外渐渐消逝,我望着田野中的一个个草垛,想到昨日之事,不禁莞尔。 可惜愉悦之时总是过得飞快,不过一日,便要回雒阳去看那些人勾心斗角。 我心里忽而有些希翼,等到一切过去,或许我能够鼓动公子再回来祭祭祖,顺便再去玩一遭。但正当这念头生出来,心里却有个声音道,如何才算一切过去?再说,你不是打算再挣些钱财就走么,只怕那也是过不了多久的事。 方才还飘飘然的心,霎时沉寂下来。 离开了桓府,我也就离开了公子,莫说谯郡,就连见面恐怕也难了。我将手肘撑在凭几上托着腮,朝着淮南的方向张望良久,心中如同晴天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雾,也不知算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霓生,与我说话。”公子忽而问。 我回头,他从隐枕上坐了起来,书翻了几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