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下楼。 外面夜色渐浓,雾霭厚重。 陆宴的目光停在了她白生生脸上,眉、眼、鼻、唇,看着看着,他的胸口中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火。 喉咙里亦多了味散不去的涩。 陆宴坐在榻边儿,居高临下地看了她许久。 如此纤弱娇楚,同我断了,你又能去哪呢? 他先是讥讽地笑了一声,似是笑她的不自量力,又似是笑她的异想天开。 可也不知怎的,他的嘴角竟是僵在了原处。 四周阒然无声。 陆宴静静地看着她,眉梢都不曾动一下,与平时里那副冷静自持、精明倨傲的模样,截然不同。 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不同。 半晌,他鬼使神差地卷起了她的一缕发丝,慢慢揉搓。 沈甄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隐隐颤动,皱眉,未醒,一个翻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的手骤然落了空。 密林间的风透过楹窗徐徐吹来,陆宴收回手,食指放于唇上。 闭目沉思,一夜未眠。 —— 翌日一早,沈甄缓缓醒来…… 熹微的晨光刚刚入眼,她便听到一道沉沉的嗓音;“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语气不善,沈甄“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她看着外面天都亮了,连忙下地,一脸愧疚道:“大人怎么不叫醒我。” 陆宴冷嗤一声,“我叫你,你得见吗?” 沈甄脸一红,心道她真的睡的这样死吗? 可她定了定神,竟根本想不起来昨夜发生了甚,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宿在这里。 “大人,咱们怎么会在这?”沈甄抬眼看他。 陆宴不但不答,还抬手拍了沈甄的后脑勺。 十分不耐地道了一句,走了。 沈甄默默跟上。 第35章 心软 也许是这一路上气压太低,所以一进鹭园,沈甄立马钻回了自己的春熙堂。 甫一进门,棠月便道:“姑娘这脖子……” 经她一提醒,沈甄才忽然想起,昨夜在密林里,那人可是啃了自己许久。她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低声道:“给我拿个铜镜来。” 棠月回身递给她。 沈甄举起铜镜,半眯着眼睛一看,小脸“腾”地一下就炸开了。 昨日那些偏粉的印记,眼下皆成了暗红色,看着好不渗人。怪不得方才杨宗在看她了一眼之后,立马就低下了头…… 思及此,沈甄连忙从妆奁里拿出些脂粉来。 涂涂抹抹,仍是遮盖不上。 棠月看着她眼底浓浓的倦色,道:“姑娘累了吧,奴婢伺候您沐浴?” 昨日骑马颠簸了许久,她的双腿已是疲惫的动弹不得,但想着今日是除夕,身上怎么也不能留下旧尘,便从善如流地点了头。 沈甄走入净室,褪下裙裳,褪下中衣,赤足踏入水中。 她缓缓坐下,温热的水最终漫到了她的脖颈处。一室氤氲。 舒服的不禁让她闭了眼睛。 棠月扶着她的身子向上一提,使双肩露出水面,一边揉捏,一边道:“过了年,姑娘就十七了吧。” 沈甄身子一顿,点了下头。 十七了吗? 遥记得去年这时,云阳侯府还是那个门庭若市、来往宾客络绎不绝的云阳侯府。 年初二,长姐回门,还曾握着她的手打趣她,“甄甄,方才来送贺礼的那些才俊,你觉得是宋家的五郎好,还是祁家的三郎好?” “你羞个什么,都十六了,早晚要议亲的。” …… 现在一回想,好似跟上辈子一般似的。 也不知阿耶、长姐、二姐姐都如何了。 好在,那人在除夕之前还让她见到了泓儿和嬷嬷。这已是极好。 想到这,沈甄长叹一口气。 若是没惹他生气,便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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