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见她神情里满是防备,不由冷嗤一声。 真是多余管她。 心里不快,自然也就没好脸色。他想着自己休息的也差不多了,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陆宴出了澜月阁,径直去了西厢房,还没推开门,就听见了一阵咳嗽声。 至屋内,他低下头,沈泓仰头,小不点里眼中的防备跟她姐姐如出一辙,眼睛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 陆宴不喜欢孩子,甭管是谁,也甭管哭还是笑,但凡能张嘴的他都不喜欢。 所以还没轮到沈泓开口,杨宗便叫人把沈泓送到澜月阁去了。 陆宴侧身看着窗外,眉宇肃然,面色微冷。 “昭行坊那边处理好了吗?”陆宴道。 杨宗躬着回:“主子放心,只烧了一个前院,咱们的人就将火扑灭了。对外声称是油灯走水,暂时没人怀疑。” 陆宴道:“今晚闹出这么大声响,明日滕王和肃宁伯那边不可能没有动作,你派人继续盯着,六个时辰一报。” 杨宗应是,接着又道:“主子,那沈家小公子呢?” 陆宴思忖片刻,沉声道“不能等,天一亮就将他送出京城。”他顿了顿又道:“顺便将家的那个婆子和婢女,也一起送出城。” 杨宗离开后,陆宴摆弄着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心乱如麻。 几天之前,他便梦见十月初九的这一起大火,起初他不信,无论如何都不信。 可直到这场大火如约而至。 他便知道,沈甄这个人,他无论如何也得保下。 —— 翌日一早。京兆府。 陆宴一边写着呈文,一边听手底下的参军道:“大人前日料的果然没错,礼泉县王家那个老爷确实有问题,昨日我派人去搜,发现井底有两具女尸。” “都是什么人,查清楚了吗?” “根据仵作说的,一名是平康坊的歌姬,姓罗,已经从大妈妈那里交了赎金了。一名是王照前年纳的妾,没有他杀痕迹。”参军道。 闻言,陆宴顿住,用食指点了点桌子,半晌才道:“不对,他院子的尸腐味道,绝不止两具尸体。” 他的言外之意是:两具尸体,一个是妾,一个是歌妓,即便王照有什么特殊癖好,玩死了她们,既然伪造成了自杀的样子,便完全没必要藏在家里那么久。 这样的结果,与其说是他们搜出来的,还不如说是人家故意放在那里的。 参军瞠目,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立马道:“属下这就再去查一次。” 陆宴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昨夜没休息好,紧接着又办了一早上的案,当真是不让人…… 陆宴心里还没骂完,杨宗又提着一个鸟笼子走了进来。 “主子,您要的八哥买来了,老太太肯定喜欢。”今日是陆家老太太的寿宴,这只八哥,是陆宴准备的寿礼。 前些日子老太太养的鹦鹉死了,伤心了好久。陆宴记在心上,不敢买同品的鹦鹉勾的人伤心,只能买同样能温软鸣唱的八哥,讨她老人家欢心。 因着今儿是陆老太太生辰,刚一散值,陆宴就回了镇国公府。 行至门口,就见三房的大夫人站在门外接人,随后,牵着一位梳着少女髻的姑娘的手,一同进了府。 陆宴皱了一下眉头,低声道:“我记得祖母说过,今日只办家宴,不邀外人,这来的什么人?” 杨宗回道:“那是三奶奶的外甥女,因为父亲外调到荆州做刺史,所以要来府上住一阵子,今日是特意来给老太太祝寿的。” 陆宴斜眼看他:“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杨宗被当场揭穿,不由摸了摸鼻尖,小声道:“长公主嘱咐过,不让属下跟您说。” 陆宴长叹一口气。 行,又来。 —— 镇国公陆家共有三房。 陆家大老爷陆钧尚的是天子胞妹——靖安长公主,陆家二老爷陆贺娶的是尚书右丞的女儿,肖氏。 而那个最让陆老夫人的头疼的小儿子陆璨,则忤着家里人的意思,娶了个商户女,也就是如今的三奶奶温氏。 不过温家也不是普通的商户,而是晋国最大的布匹商,也是个体面的人家。所以老太太当初见陆璨实在动了情,也就由他去了,既然铁了心要娶,那也没必要闹出什么不愉快,免得日后多生龃龉。 不过这温家的姐妹也是有出息,姐姐前脚嫁到了镇国公府,妹妹后脚就嫁给了朝廷三品大员。 刚刚那位,便是三奶奶亲妹妹的女儿——孟素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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