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曾料到,她此生仅有的两次进牢房,要审讯的都是熟人。 她看到在牢中那人衣衫褴褛的背影,便知这次官府总算是抓对了人。敢偷绪家夫人身上宝玉的,除了他也没旁人了。 ☆、第五章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傅文平初入江湖第一个认识的人——司越。司越便是传说中的“侠盗”,是不是“侠”暂且不论,此人偷盗之术却是出神入化,又爱珍奇宝玉,所盗之物十有八九便是精美华贵的玉饰。 傅文平吃的第一次亏,便是让他盗了随身的玉佩去。 傅兰君又听那官兵说绪夫人丢的是一块墨玉,又见到被抓的人是他,便知这一回算是没抓错人了。只是怪的是司越武艺不低,怎么能轻易让人捉住? 她回头问季云黎:“那梅清之是什么人?” 季云黎诧异地看着她:“你不知?” 傅兰君摇了摇头。 季云黎看她的神色又了然了,道:“你不在京城应不知他真名,那梅师之名你必会听说过。” “梅师?”傅兰君诧异地问。她自然是知道梅师的。梅师是先帝最喜爱的琴师,琴艺登峰造极。传说先帝听他一曲,三月不知肉味。琴师地位不高,这梅师却是不同,他说一句话,先帝没有不允的,若是旁人有这等能耐,必是让世俗沾染了,可这人却依旧清雅高洁的像顶峰上的那一抔千年不融白雪,只知钻研琴技,跟先帝提的要求,也不过是要几本难得的琴谱。 先帝去世之前曾赐梅师黄金千两,却命他离京,此生不得再回京城。 他如此大才,如今才不过而立的年纪。傅兰君对他也十分敬佩。 季云黎又道:“前几日我听闻梅清之还在温城,这时候怎么又到柳城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蹙眉,傅兰君便打趣道:“怎么?你恨讨厌他?” 季云黎看着她笑笑:“讨厌倒是算不上,只是不想与他深交。”傅兰君也不再与他多说,见那官兵将牢门打开,跟着他就进了牢房。 她却没有看见季云黎脸上那抹笑意凝固下来,一双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古井中糜烂的死水。他听到傅兰君叫他,眸光才一点一点龟裂开来,抬步跟了进去。 司越看到来人,眼中闪过惊喜之色,也不管手上的镣铐,抬步猛地跑了两步,像是要扑到傅兰君身上一样。 傅兰君目光凌冽,眼疾手快一个闪身,紧接着反手反扣住他的手臂,压着他的肩膀抬脚踢到他膝窝,强迫他跪下去,脑门冒汗的大喊:“大胆!小贼竟还敢袭击于我!” 司越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口中大声喊疼,又说再也不敢了。 傅兰君甩手便将他扔在一边,还是气势凌人的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你为何偷绪夫人的宝玉,如今又将那宝玉藏在何处?” 季云黎刚走到牢门口,她这么直截了当的审讯方法,也着实让季云黎吃了一惊,更让他惊讶的还是那小贼竟还乖乖的说了:“小人家贫,家中揭不开锅了。前两日我去给老母抓药,那药铺老板竟不肯赊给我,回去路上我看到绪夫人腰间宝玉,便起了贪念。” 他说的不过是寻常盗贼常起的念头,可季云黎却能看出他在说谎。 他刚要开口再问,便听傅兰君竟感动似的一阵附和,软了口气问:“那如今那块宝玉现在何处?你活的也苦,便不再为难你。若能找回,我便向府尹大人求情将你放了。” 季云黎实不知傅兰君的心肠竟这样软。他看出点端倪,便不再说话,冷着脸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那两人。 还趴在地上的盗贼此刻一个骨碌爬起身来,叹了一口气,竟是拉着傅兰君在干草席上坐了下来,道:“此事便说来话长了,你且坐下来,我慢慢与你说!” 季云黎这才看清这人的样貌,高挑精瘦,一双星目却藏着鼠光,分明是个惯盗。他与傅兰君的动作甚是熟稔,想来两人早就相识。 他抿唇看了一会儿,便转身对守在门口的官兵道:“你们且退下。”说罢,又走回来撩起衣袍坐在傅兰君旁边。 司越正说到那日与好友喝酒散了,见季云黎也坐下来,立即停了下来看着他。 傅兰君也吃了一惊。 季云黎道:“我与她一同审理此案,你且继续说下去。” 司越转头看向傅兰君。先前季云黎一直在门口未曾进来,他一时间竟没注意到到还有这么一个人在。他一时间摸不准他是个什么身份,心里思索着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傅兰君瞥了他一眼,心里想着季云黎也算半个自家人了,司越说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便对司越道:“你且说便是,他没什么不能听的。” 季云黎听她这话,眉眼不自觉的弯起,暖的如沐春风。 司越听傅兰君这么说,便不再顾忌说了起来:“我本是来柳城避暑的,谁知这里也这么热,着实让我受不了。恰好那日晚还算凉快,喝了酒之后却不想回去了,便在街上走走。”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