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钟后,他在西北角的那堵颓墙边停了下来。这墙是他一个月前发现的。因为年久失修,外加墙边那棵大树的树根侵入了墙底,所以这堵墙已经有部分倒塌,虽然仍算是高墙,但阿泰早就目测过了,只要踩在汽车顶上,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爬墙而过。 如他所料,爬墙非常顺利。 墙那边大约十米开外就是主楼。阿泰直接从围墙上跳进了最近的草丛,然后沿着草丛一直跑到父亲的书房窗外。 父亲的烟土都藏在书房的柜子里。阿泰早就偷偷配好了柜子的钥匙,只等着哪一天能溜进书房,把那些烟土洗劫一空。可直到今天,他才有机会实施他的计划,因为他很难等到像今天这样家中无人的日子。 阿泰拉开铁栅栏钻了进去。两个星期前,他就开始逐步撬去铁栅栏上的钉子。 他每次只撬两颗,然后用黑色布条将铁栅栏跟树杈绑住,这样,只要不仔细看、不用手去推它,就什么都发现不了。 阿泰拿出准备好的铁片,塞到窗子底下,使劲一捅,又向上一提,窗户立刻弹出一条缝隙,他朝两边望了望,确信别人无法透过他身后的天然屏障——那两棵大树——看见他后,才轻轻撬开窗子,跳了进去。阿泰已经事先在鞋上套了两只大袜子。这是他从地摊上买来的最便宜的大号粗布袜子,这个家里恐怕只有园丁才会穿这种袜子,它足够大又足够结实,能帮他掩盖鞋印。 等阿泰在书房里站定,忽然意识到自己忘记戴手套了,连忙从口袋里翻出那副花哨的绣花手套,这也是他在走街小贩那里买的。他同时购买的还有一支廉价口红、一条绣着荷花的手绢和一个米袋。这些都是为这次行动而预备的。他很清楚,一旦父亲发现烟土被盗,必然会报巡捕房,而他见识过那些臭警察是怎么办案的,他们会像狗一样蹲在地上东嗅西嗅,无论是鞋印、手印、血迹,还是掉在地上的任何小东西都会成为他们的破案线索。没人知道廉价口红或绣花手绢会把他们指向哪里,不过至少不该让他们想起他。他是夏家的大少爷,就算找女人,也不会买这种便宜货送给对方。当然,警察肯定也不会想到,他这位大少爷会这么缺钱。 阿泰收起心神,快步走到柜子前,把钥匙插进了锁孔。在转动钥匙的一瞬间,他的心跳得飞快,他担心锁被换了,又担心柜子里的烟土已经被父亲移走。不过,看起来他的运气还不错。那些好东西仍然像一个月前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阿泰抓起一包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是这个味道。虽然他不抽鸦片,不过,他的祖母过去是个大烟枪,他熟悉这股味道。 那年,年幼的阿泰走进祖母烟雾缭绕的卧房,发现她正闭着双眼,无限享受地抽着烟,便开口问道:“奶奶,这是什么好东西,让我也试试?”说着就伸手去抓烟枪,祖母却忽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滚!”她朝他怒喝,还抄起身边的小笤帚要打他,她从未对他这么凶过,“抽了大烟你就完了!滚!”奶奶大声道。说完这句,她又软绵绵地倒在了绣榻上:“……快出去……” 她的声音就像隔壁街上的胡琴声,遥远而哀伤,他至今都能听见那最后三个字的余音。 从那以后,阿泰再也没敢碰过烟土。但后来他知道,吸烟土这玩意儿的大有人在,而且极好赚钱。这批烟土是父亲的老朋友从外地辗转带来的礼物。家里没人有这嗜好,他知道它们最终无非是成为人情往来的礼品。既然如此,何不先下手为强。 他拿出米袋。这种最普通的米袋也最为结实,装烟土正好。十包烟土把袋子塞得满满的。他扎好米袋正想走,忽然听见走廊里响起脚步声。而且,让他胆颤心惊的是,这脚步声似乎是朝着书房而来的。是佣人吗? 他屏住呼吸,悄悄走到门口,锁上了书房的保险,这样至少对方没法闯进来。 书房里没有他的藏身之处,现在,无论是谁闯进来,他都没法解释自己为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