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慕安氏,怜惜她身怀有孕,又信任她是个守德的妇人,想着上次那件事,自然不肯同她发火。 然而这股子气,却憋在了心里头,慢慢地酝酿成了一坛子沾恨带怒的酸醋,只等着合适的时机,便要铺天盖地地泼了出来。 果然,很快那时机便来了。 这一日,薛三郎同安氏下棋,安氏棋艺不错,赢了薛三郎,于是薛三郎要去金丰园给安氏摘得一篮子鲜花儿。 安氏立在廊下笑得甜美:“夫君,摘花要仔细点,烂了的我可是不要的。” 薛三郎坐在肩舆上,手上挽着一个小篮子,回道:“放心,一朵也不会烂掉的。” 安氏抿抿唇微笑:“一定是要夫君亲自摘的,不许平安帮忙。” 薛三郎笑道:“放心,这是给你的,他要帮忙我也不肯。” 三月里的金丰园花香似蜜,草丛里,花坛里,到处都是开得艳丽的鲜花儿。 薛三郎选得很仔细,小心翼翼地摘下来,放在平安提着的篮子里。 一路顺着石子小道往前行,越往里面人越稀少,最后,又到了那处听到风言风语的假山石旁。 薛三郎抬起头看得一眼,那大石还在,假山也在。然而他想起那日听得的话,心里头十分不悦,转头对平安说:“你得空去寻了魏管家,叫他把这块儿石头还有假山给我换了。” 平安情不自禁就抽了抽唇角,但是回答得很快:“好嘞。”反正要把这么大的一座假山换掉,头疼的也是魏管家,才用不着他费心呢! 转身顺着石子小道刚走了几步,几声浅不可闻的嬉笑就随着暖风飘了过来。 薛三郎猛地转头,假山石后,一个十分眼熟的女人,正领着一个丫头,坐在小湖边儿赏景。 顾氏!!! 薛三郎顿时火冒三丈,眼中喷火。 顺着薛三郎的视线望过去,平安也瞅见了顾扬灵和红英两人,想起自家三爷的性子,不由得浑身发冷,暗叫不好。忙去看薛三郎,果然不得了了,薛三郎抿着唇瞪着眼,脸上青黑,眼里头冒着熊熊火光。 这是要出大事啊! 平安忙举着篮子给薛三郎看:“三奶奶还在家里头等着三爷的花儿呢,我瞧着差不多了,三爷咱们赶紧回去吧,三奶奶肯定等急了。” 薛三郎哪里还顾得上篮子里的花儿,一把推开篮子,往假山石那里去了。 平安心里头叫了一声皇天菩萨哎,忙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顾扬灵和红英还不知危险正在逼近,坐在小湖边儿的石凳上,看水面波光粼粼,暖煦的阳光撒在上面,好似碎金一般灼灼耀眼。 “天气甚好,姨奶奶还是多出来走动走动,对身子也好。” 顾扬灵含笑看着湖面,点点头:“是呀,园子里的花儿可真香,风景也好,瞧上那么几眼,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正是碎碎叨叨唠着闲话,猛地听见后头几声清浅的脚步,顾扬灵和红英同时回头,红英脸色突变,尖声惊叫道:“三爷——”随即凄声尖叫:“姨奶奶——” 顾扬灵却是眼前一花,就被推进了小湖里。红英惊得脸色刷白,急忙忙就要去湖边儿拉顾扬灵上岸,却被薛三郎一脚踹在了腰上,摔了个嘴啃泥,下巴处瞬时便渗出了血来。 三月春风拂面,暖煦柔和,然而小湖里的水却是沁骨的冰冷。 好在顾扬灵会浮水,起先一阵手忙脚乱,口鼻都进了水,随后就慢慢地镇定下来,手脚不断拨动着水,身子也渐渐地浮在了水面上。只是身上穿着轻薄的夹袄,被水一浸,愈发的沉甸甸,倒叫顾扬灵游起来十分吃力。 薛三郎看得此景,顿时鼻眼都是歪的,四下里看了看,见得草丛里扔着一根树枝,便奔过去捡了起来。 平安一旁苦苦哀劝:“三奶奶还在家里头等着三爷呢,顾姨奶奶都掉水里了,三爷的气儿也该消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薛三郎却咬着两排白牙笑得阴森可怖:“消气儿?还远着呢!”说着把树枝上的细小枝杈掰断扔掉,独留一根树棍子,嘿嘿冷笑道:“要想我消气儿,除非她死!” 唬得平安立时哭了起来:”三爷为何如此狠心,顾姨奶奶便是得罪过三爷,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何必狠心到要人性命!” 薛三郎没理会他,疾步走过去举起树棍,一下子狠狠地敲在了红英的背上。 红英正弓着腰去拉顾扬灵,背上受得一击,立时往前一栽,也掉进了湖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