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他,李善也不会对他生气。 大兴二年,他从树上摔下来,咬着唇不敢哭,怕皇姐担心,平陵君过来,却是一把将他抱起,心疼地问他:“你不痛吗?” 他自然是痛的,但父皇曾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在这儿,你痛了可以哭。”他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李怀麟“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抓着平陵君的衣袖,突然明白他与父皇是有不同的。 父皇更喜欢皇姐,皇姐生病,他总是在飞云宫守着。可他有哪里不舒服,身边守着的只有皇姐,没有父皇。 父皇待他也很好,但看他的眼神,总比看皇姐的眼神少了点东西。 那东西,都在平陵君的眼睛里。 他开始试着相信他,接纳他,像寻常人家的小孩子一样跟他撒娇。皇姐忙碌得不见人影的日子,都是平陵君陪在他身边。 李怀麟记得父皇临终前说的话,他去了密室,翻出《让位诏》看了。 那个时候,他的心也是凉的,可一想到皇姐对他那么好,他觉得让位也没关系,毕竟等皇姐的孩子长到十五岁,他也该在这皇位上坐了二十多年,足够了。 然而,皇姐杀了平陵君。 得到消息的那天,李怀麟傻傻地站在龙延宫外的树下,看着那高高的树枝,良久都没能回过神。 皇姐说:“平陵君该死。” 可他为什么该死呢?李怀麟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耳边听见的却是旁人对皇姐的敬畏。 “韬光养晦四年,就是为了今天啊,长公主了不得。” “太可怕了,昔日的平陵君是何等风光,四年而死,竟落得个暴毙的下场。” 四年吗…… 李怀麟慢慢爬上了那棵树,看着下头他曾经摔倒的地方,红了眼。 他的亲生父亲,只陪了他四年的光景。 “眼下是大兴几年?”重新抓了鱼食,李怀麟问身后的柳云烈。 柳云烈轻咳着回答:“大兴八年。” “真好。”李怀麟勾唇,“也是四年呢。” 他的皇姐用四年杀了他的亲生父亲,他也用四年,报了这杀父之仇。 因果循环,谁说这天下没有报应一论呢? “陛下,关于那玉佩。”柳云烈道,“臣觉得以长公主的心机,给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就算砸碎了、让她自尽,也难以保证她不会借着别的法子复生。所以臣请了十位高僧,待九九重阳之日,便可让她魂飞魄散。” 李怀麟问他:“白德重那边如何?” 柳云烈道:“齐丞相已经安排好了,白大人没有异议。” “那……君上呢?” “君上似乎是恨透了长公主。应该也没有异议。” 被自己深爱的人恨着是什么样的感觉?李怀麟没尝过,他低头看着池子里重新挤作一团抢食吃的鱼轻笑,捏着鱼食的手,却还是有些发抖。 李怀玉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已经大亮,她抓着被子发了好一会儿愣,才发现自己的牢房里变了模样。 一张竹床取代了原来的稻草堆,床上铺着厚实的被子,怪不得睡着那么舒坦呢。 错愕地看了看隔壁,她问徐仙:“昨日陆景行来过?” 徐仙摇头。 “那这些东西哪儿来的?”她不解。 徐仙犹豫地看着她,似乎在想要不要说真话。但不等他想完,外头的狱卒就又来了。 “吃饭。”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