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烧纸,一沓子一沓子的烧纸。 她回去有什么用呢? 程满家里恨不得十八代单传,亲戚都没有几个,她娘家姐妹倒是多了,一个比一个穷。 这边没有死刑,内地是有死刑的,法律确实严厉,但是没有人也是盘根错节的,牵扯到很多年前的事情,领导班子都不知道换了几个了。 “真的,我们当初就不应该动这个心思,如果一直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地上已经被洗涮的干干净净的,程峰却一直停在太平间里面,床单都包不住的血,一遍一遍的擦,关婷请最好的修容师来,可是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只喊着对程满说,“不是啊,不是啊,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儿子啊,不是这个样子的,这样苍白的棱角,跟冻肉一样的。 程满亲自推进去的,出来的时候一点点骨头渣子,他都要收起来,干干净净的。 庞京墨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一直等着人出来,这边没有葬礼,骨头渣子都带回去。 看着关婷出来,即使人很憔悴,他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看着突然红了眼。 低着头,想很久。 太久了,记不清了,一开始还记得什么样子,原以为永远不会忘。 可是后来,慢慢就记不清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们总以为一辈子的人,一辈子的记住,可是越想记住就越是记不清。 但是遇到的时候,总是突然就能想起来,就是这样的。 庞京墨很孝顺的,他那时候是家里长子,老二比他年纪小,那时候家里穷啊,关悦身体不好,生了孩子就一直在家里养着,她工作也没干,病歪歪的。 家里就朱春华一个人干活,朱春华是干什么的呢? 他就是一个扛大包的,就是每天开着一辆小三轮车,在街口上等着,有人搬家搬东西的,他就去给人家搬家,个子不高的一个人,背着比自己还要高的箱子,用绳子捆起来一个摞着一个的上楼下楼,搬一上午三五十块钱,那时候真穷啊。 庞京墨淡淡的想着,三五十块钱就能养家糊口,他帮着干家务,帮着带弟弟,他弟弟有点问题的,他就讨厌他傻兮兮的,很嫌弃,弟弟总是笑着看着他找他玩。 他抹了一把脸,转头回家。 人看着脸色就很那看,庞广白在拆箱子,坐在地毯上莲花座,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头上的发箍是豹纹的,“唉,事情怎么样了,我看今天的新闻啊,说是彭氏地产财务问题很严重,他们好像在做假账啊。” 庞京墨没有说话,径自上去了。 刘妈也没敢打招呼,只跟庞广白说,“七姐儿啊,大概是他心情不好,遇到事情了,要他自己待会好了。” 又犹豫着说,“你看我们现在也有钱了,一直住在这边也不好,不如啊,我们重新搬出去好了,一直住在一起也不方便,你看看家里都是你的东西,犄角疙瘩都是。大少爷也到年纪了,到时候要交女朋友的,被看到也不好。” 庞广白气的翻白眼,反问一句,“他哪儿来的女朋友啊?” 还不是跟我一样,单身狗。 “那可不一定啊,我看新闻啊,拍到他跟那个女主持人在一起吃饭啊,叫什么来着?”刘妈拍了拍脑袋,记不清了,“贺真,对了是贺真。” “刘妈啊——”庞广白拉着声音,“记者的嘴巴你都要信,你不如信我喽,里面的消息捕风捉影的,不过是吃顿饭就是了,跟个女的吃饭难道就都是女朋友了吗?” “不是啊,”刘妈记得报纸单独放在一边的,特意找出来,“你看啊,这个女孩子很漂亮的,跟大少在一起也是蛮配的。” 配个鬼,庞广白扯过来报纸,看着贺真的脸,然后嗖一下扔在一边去了,跟刘妈讲道理,“做人呢,是要看内在的,不要那么肤浅。” 刘妈不知道她哪根神经不对,下午拉着她出去看房子。 庞广白兴致缺缺,换好衣服上楼,还带着黑纱小礼帽,人呢走到哪儿都亮眼精致,纳闷庞京墨一定是有事,不然和这个点不可能在家里的。 清了清嗓子,“嗯——” 庞京墨看了她一眼,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