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年倒是经常打电话回来跟程彧两兄弟嘘寒问暖。不过程彧一次电话都没接过。 订返程机票的时候,程彧习惯性的给程绍打了个电话。本来是想默不作声的提醒一下程绍来接机的,结果人家一家三口都飞m国去了。告诉程彧他们要等到大年初二才回来。之所以这么先斩后奏的就走了,也是希望程彧得到消息后,能主动飞过去跟他们一起过年。结果被程彧坚定拒绝。陈思邈老两口又不放心程彧一个人在家,就想让程彧去裴家过年。程彧当然不肯。宁愿自己在家里过两天清净日子。 挂断电话后,程彧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夜色下不断积厚的积雪。其实这样的安静对于上辈子习惯了一个人的程彧来说,才是最习以为常的。只不过这辈子热闹日子过习惯了,反而觉得屋子里太安静。尤其是在外面零星响起鞭炮声的时候。更让程彧警觉现在是重生前的2009年。 还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场奇遇。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做梦了。 程彧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机。新闻联播的声音顿时填满了空荡荡的客厅,程彧从茶几下面翻出各种干果倒进盘子里,哗啦啦的声响略微刺耳。程彧剥了几个开心果,突然就没心情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程彧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裴延打过来的。程彧懒懒的不断震动的手机,一时间竟然也提不起兴致来接电话。 漫长的铃声仿佛响了三四回,断了又响,断了又响。最后一次,仿佛电话对面的人知道程彧不会接电话了,终于死心的停下了幼稚的骚扰行为。 然而半分钟后,程家的门铃声又再一次响起来。 程彧轻叹一声,起身去开门。果不其然,门外站着风尘仆仆的裴延。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蓝色牛仔裤。神色间莫名有些晦涩。眉宇间也有些憔悴。 “大过年的,你不在家里陪你爸妈,过来找我干什么?” 裴延看着程彧,欲言又止。 “怎么了?”程彧心情不太好,就有些不耐烦:“有话就说。大过年的别让我不自在。” “我没有这个意思。”裴延摇摇头,犹豫一下,说道:“我只是不知道。我该不该对你说。我其实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但我想跟你说。” 程彧无奈:“那就说呗!” 裴延看着堵在门口的程彧,轻叹:“你能让我进去再说吗?” 程彧恍然回神,把裴延让进来。 “……我最近经常做梦。”裴延想了想,还是缓缓开口。他定定的看着程彧:“梦见那年我们一起去玩,我掉下水后,没人来救我,我就淹死了。周围一片漆黑,我呆在水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都快把我折磨疯了。” 程彧挑了挑眉:“所以呢?” “所以我很感激,你及时找到我,及时救了我。”裴延眨了眨眼睛。自从上次他在f国跟程彧分开的那一个晚上开始,他就一直在做这个噩梦。反反复复,永无休止。一开始他吓得都不敢睡觉了。也不敢告诉任何人,生怕别人觉得他是小孩子没出息,做噩梦都要跟家人朋友告状。后来又担心别人认为他是疯子。 可是时间长了,裴延慢慢的接受了那个噩梦。反而觉得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或者准确点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永远被困在那一个地方,没人理会没人交流的绝望。 “唔!”程彧应了一声,其实也没太懂裴延到底想说什么。不过来者是客,程彧还是很客气的安慰道:“做梦嘛,跟现实都是反的。这就证明你将来一定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家庭美满幸幸福福的含笑九泉。” 裴延:“……”其实并没有被安慰道。 “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裴延目光深深的看着程彧,眸光中是程彧有些看不懂的,沉甸甸的依恋:“阿彧,我想报答你。” 程彧看着裴延的黑眼圈。恍惚间也想起了上辈子裴延落水溺死后,他所遭遇的一切。当时所有人都在埋怨是程彧把人害死了。包括陈灵蕴夫妇还有裴镇南两口子都是这么想的。一开始,程彧也很惊惶愧疚。深陷于自己变成杀人犯的悔恨害怕中不可自拔。当然他更加悔恨的是因为这件事情连累的外公外婆出了车祸。 但时间长了,受到的责难和报复就像尖刀一样,一刀一刀捅进血肉里的次数多了,疼痛也就麻木了。再加上他后来与裴镇南的争斗尘埃落定,连裴镇南都被他逼的破产跳楼了。似乎裴延的命也就不值一提了。 可是现在,裴延惊慌不定的样子还有眼皮下深深的黑眼圈提醒了程彧,有些事情,现在没发生,不代表过去没发生过。 “你不用这么想。”程彧说道:“就当上辈子我连累你溺水死了,这辈子又把你救上来。一命换一命,咱们两个两不相欠。” 裴延哑然失笑:“这怎么能行。梦里的事情怎么可以拿到现实中来说事儿。现实中就是你救了我呀!而且还是不要命的救了我。” 当时的状况,连救生员都说裴延能被救下来的几率非常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