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婵今天要去国子监讲课,为了不与章鸣梧啰嗦,便特地晚去了一会儿。 她运气不错,到课堂的时候章鸣梧已经到了,而且司岂和左言都没来。 只来一个就不会太尴尬。 纪婵愉快地开始了课程。 小马把几个静物摆在角落里,纪婵先做一个示范,又讲了讲这堂课的重点,二十几个学生便各自画了起来。 纪婵在教室里到处走走看看,谁有不对的地方就稍微纠正一下。 章鸣梧的目光始终围绕着她——像一朵追光的向日葵。 若非纪婵脸皮够厚,只怕早就夺路而逃了。 不过,这样的煎熬纪婵并没有忍受很久。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教室门被敲响了。 老郑出现在门外,“纪大人,城西出大事了,司大人和左大人都去了。” 章鸣梧一下子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他长得高大威武,在一群坐着小板凳的人群中,如同巨人一般。 老郑不认识他,但也不敢得罪,瞧了一眼齐刷刷看过来的其他学生,长揖一礼说道:“公子有礼,官府的公事小人不好在这里细说。” 如果司岂和左言都去了,出的一定是大事。 纪婵拱手道:“诸位,对不住了,剩下的部分大家好好画完,下次上课时纪某会逐一点评。” 交代两句,纪婵与小马快步离开教室,上了马车。 老郑骑着马在一旁引路,“纪大人,大高个跟上来了。” 纪婵道:“那位是冠军侯世子。” “啊?”老郑吓了一跳,“那那,那就让他跟着吧。” 纪婵点点头,反正赶也赶不走。 马车在西城门前转弯,沿着城墙驶进去,在第二条胡同的胡同口停下了。 城墙根下停了四辆马车,纪婵认出三辆,剩下一辆不知是谁的。 灭门惨案,死了十二口,案件性质极度恶劣,想来刑部也派人来了。 纪婵一边思忖着,一边与守门的小捕快点点头,带着小马进了院子。 一进大门,血腥味和臭味就浓了许多。 二人沿着青砖铺就的地面走进去,很快就看到了第一个死者。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趴在倒座房的茶水间外,头朝向二门,脚在茶水间的方向,腹部下面隐约可见小肠等脏器,血水顺着砖缝以网格状覆盖了大半个院子。 绿豆蝇嗡嗡地叫着,落了一大片。 地上铺着几块木板,打出两条通道,一条通往茶水间,一条通往二门。 纪婵走到茶水间门口,里面也是一片血色,炉子旁平躺着一个男子,他的伤口在脖颈,一把长且尖的刀就在男子右手边。 星芒状的血迹出现在门口,越往里越密集,最后汇成一大片。 此人与外面女子一样,都穿着粗布衣裳,应该是这家的下人。 纪婵没急着翻动尸体,踩着木板进了二门。 天井里没有血迹,也没看见人,东西厢房的门敞开着,老董等人走来走去,显然在仔细勘察现场。 正房堂屋门开着,里面坐着好几个人,说话的是个不熟悉的声音,纪婵猜不出来是谁。 她正要咳嗽一声,就听大门口的小捕头说道:“这位公子,官府办案,不得入内。” “我找司大人和纪大人。”章鸣梧的声音很大,清晰传到了天井里。 纪婵有些郁闷,但不得不转身,准备与之虚与委蛇一下。 “司大人的客人居然找到这里来了?”之前正在说话的男人说道。 这句话相当不客气,甚至还带着一丝敌意。 纪婵停下脚,说道:“司大人,冠军侯世子到了,他本在国子监听课,听说这里出了事就尾随下官来了。” 屋子里立即响起了脚步声。 司岂一马当先,大步走出来,宽大的绯色袖子兜起秋风,带着一股凛凛的气势。 跟在他后面的官员同样穿着绯色官袍,个头不高,蓄着八字胡,是个过了而立的中年人。 纪婵看着脸熟,知其是顺天府的官员,但叫不上名字了。 最后是左言和李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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