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二人不算太熟悉,左言是宗室子弟,来大理寺五个月,平时各忙各的,相交甚少。 左言指指司岂的书房,“请司大人给我这几张画掌掌眼,如何?” 司岂正要答话,就听前面“吱呀”一声门响,随即有人叫道:“老董你故意的吧,又泼我一身!” “噢哟,是老汪啊,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我这不是没看见嘛。” “眼睛不好就去治治,几天功夫你泼我两回了。” …… 左言笑了笑,“得,这俩人又杠上了,天天乌眼儿鸡似的。” 司岂若有所思,他觉得自己仿佛想到了什么,但左言一打岔他又忘记了。 “左大人请进。”他率先进了屋子。 罗清正在收拾卷宗,见左言进来,麻溜跑出去泡茶了。 左言随意地翻了翻卷宗,叹息道:“唉……每年都有这么多悬而未决的案子,多少冤魂啊。” 司岂请左言坐下,打开其中一张画卷。 左言擅长白描,画技不错,他的人物画与真人相似度很高。 所以,司岂猜测,左言拿这些画来,并不是为了他的评判,而是想与纪婵较量一番。 司岂在心里笑了笑,说道:“左大人的字不错,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他不说画,只说字。 左言接过罗清端上来的茶水,放在一边的高几上,食指点了点司岂,道:“司大人骂我。” 司岂状元出身,一笔字写得龙飞凤舞,飘如游云,在京城的年轻一辈中最为出名。 司岂摇摇头,“左大人妄自菲薄了。要我说,这字好、画更好,早知左大人画技如此了得,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左言歪了歪头,“司大人认真的?” 司岂大多时候不苟言笑,且在字画上颇有修养,如果他说好,应该是一定好。 左言眼里有了笑意。 “当然。”司岂点头,“左大人不自信?” 左言当然自信,“我只是……” “嗯……你还画了我?”司岂打断他的话,翻到最后一张,“的确很像。如果猜得不错,这一张左大人打算送我?” “司大人喜欢就好。”左言不等司岂开口,又道,“纪先生的画如何?” 司岂还是不答,对着自己的画像连连摇头,“可惜了可惜了,左大人画得再好,顺天府也不会找一个四品大员画海捕文书那种东西。” “司大人真是促狭,呵呵呵……”左言轻笑起来,干脆直言,“明知我此来就是为了与纪先生比较一下画技,司大人却非要顾左右而言他。” “司某鲁钝,还请左大人海涵。”司岂绝不会承认他是故意的,只自谦一句,便从身后的画篓里取出一张卷轴。 摊开…… 他道:“这是我从深蓝兄那儿抢来的。” 这是一张中年人的画像,非笔墨所画,用的是碳灰。 五官立体,形象逼真,与左言的白描有很大区别。 左言来之前设想过纪婵的画,但从未想到会是这样,这几乎不在他的审美范围内。 “确实真实!”憋了半天,他只说出这么四个字。 司岂道:“根据这幅画,立刻抓到了犯人。深蓝兄说,比照镜子差不多少。” 左言点点头,“司大人,我手头有个案子,可否也请纪先生……” 司岂拱手说道:“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我想纪先生一定没问题的。” 左言笑了,一拱手:“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是老夫人寿宴,我后日就走一趟襄县,司大人明日见。” 司岂拱了拱手,“明日必定扫榻相迎。” 下衙时,司岂去衙门前坐马车。 刚要关车门,就见汪若愚穿着薄薄的便服从侧门里飞快地跑了出来。 司岂心里一亮,登时知道那会儿想起来的是什么了? 他一直在寻找与任飞羽案相似的案发现场,然而,如果凶手第一次被喷了一头一脸的血,以他的理智和聪明,同样的错误绝不会犯第二次。 他要找的,可能是一个任飞羽那样的现场,但更应该是一个混乱的杀人现场,而且可以据此判断,凶手身上被喷上了大量的血迹。 司岂有了新的头绪,大脑也重新清明起来,回到府里时的嘴角都是翘着的。 按规矩,他要先去正院给司老夫人请安。 “逾静今天又破新案子了吗?”司老夫人韦氏坐在暖炕上,指了指炕几上的橘子,示意婢女给司岂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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