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遥和破军无声注视他,示意他说下去。 都到了这个地步,说几个字少几个字,让雪天索性不做遮盖,坦然痛快地承认道: “早在百年前,我便与他有过交集来往。” 舒遥浑身上下刺痛无比,唯独口舌仍是完好的: “我发现皆空似乎有个谁和他有交集谁倒霉的惯例,这样一说,还是让雪天你道行不够啊,你和他交往自己倒霉也就算了,竟没能让他近朱者赤变成知了精。” 破军:“……” 他扇子挡脸,痛苦地低嚎一声:“都这个时候了,兄弟算我求你,说正事罢。” “皆空说我被天道所不容,我虽不欲信,但有天刑脉主落在贪狼你身上在先,有万川和代表紫薇秘境意志来寻你在后,我不得不信。” 让雪天早练就一身把舒遥冷嘲热讽当作过耳清风的本事。 许是事情莫大过于生死,死到临头,他说起来也能心平气和: “我一开始只是不服天道,不服自己一切作为在天道眼里犹如微尘不值一提不说,反被天道不容。想做的不过是想违天而行罢了。” 两人沉默了。 他们在魔道时间之久,修为之高,世间也很难寻出比肩者。 自然对孤煞一脉知之甚详。 说起来,让雪天与七杀入孤煞一脉的形式何其相像? 一步错,步步错。 让雪天自嘲地笑了笑:“凡事最怕意难平。我一开始不过是想违逆天道而行,不受其摆布,等后来就想要无穷无尽的力量,恨透了天道,欲壑难填,恨意难平,一步步走向了孤煞。” “哦。” 舒遥声音平平,里头嘲讽意味十足:“那你可真是天才想法,想要无穷无尽的力量就入了孤煞,如今一样被枝梅枝一剑捅了,晃晃你的脑袋,听见了水声吗?” 他将唇抿得更紧。 早知如此,那天刑脉主的身份,那天罚之雷,他不要也是可以的,是无伤大雅的。 让雪天:“……” 他怀疑舒遥真的是记恨在心,有意报复,让他死都死得不安心。 “够了!” 吼这一声的是破军。 他破天荒吼了一句舒遥,胆气正壮,又冲着让雪天冷笑了两声: “我心里给你,给七杀找了无数个你们入孤煞的理由,个个有理有据,忠孝难全。结果你告诉我你入孤煞,是因为这种犹如儿戏般的理由?” 破军顿了顿,他心里的憋闷达到顶峰,闷得他双目泛红,声音带颤: “那你把你过去做过的,把你过去理想,把我和贪狼当成了什么?” “正是因为我在乎我过去做过的,才无法忍受我所作所为被天道轻易抹杀,我为天道不容。” 舒遥接在破军后面冷笑:“那天道可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 他说话哪怕是刺人时,也讲究一个冷嘲热讽,一个阴阳怪气,弯弯绕绕。 很少有这样露骨直白的时候。 可见是真的动了气的。 “贪狼。” 让雪天叹道。 他这声叹息里的意味很普通,没了百年前的温情关切,也不是近来针锋相对的水火不容,反而像是在唤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名字,淡淡无奇。 “我发觉你似乎从没恨过天道,哪怕天道对你算不得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