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烦躁骂了两句道:“天道怎会如此不公?说是要阴阳平衡,魔道那轮太阴是好相与的吗?这样的太阴不要也罢。” 江云崖有一句话不敢说。 卫珩,是不是天意要绝你,不让你飞升? 两百年前舒遥和卫珩从未谋面。 这一场两百年前玄妙峰有的隐秘谈话,对舒遥来说莫名其妙。 他却听懂了。 两百年前魔道孤煞当道,若是卫珩执意除魔,太阴必定势弱。 卫珩所修之道日月并明,勾连天道。 一朝太阴势弱,他修之道必然有瑕。 这一点瑕疵无法让卫珩跌下天下第一的高位,却能将卫珩在飞升一关前拦得死死。 然而卫珩如何能看众生受孤煞所苦? 倘若能冷眼看下去,袖手旁观,那人便不是道尊卫珩。 他的道心也绝不能似最初清正无暇,俯仰无愧。 做与不做,皆是两难。 舒遥收紧了掌。 卫珩却不曾怨天尤人,纠结进退。 他神色言语皆很平常,愣生生是把江云崖比成那个急得不行的太监: “你无需多虑,我修之道,固然皆有日月,等入大乘后凭日月勾连天道,由此真正入道,但天道,从不是我修行所为,执剑所护。” “我要去做的事情才是。” 百年后的事情尚且虚妄。 饶是江云崖,也算不到舒遥的横空出世。 当时卫珩此举,无异是自己心甘情愿斩断了自己的可能性。 除了一个被他气得翻脸成仇,认真考虑老死不相往来的人,没人知道卫珩为此所做的牺牲。 魔道的人恨他入骨,咬牙切齿。 仙道的人敬他高寒,远远供奉。 兴许背后掺杂着两声江郎才尽的凉薄讽笑,嘲笑道道尊又如何,不一样是没有飞升,千年之后化作尘土。 舒遥忽然想起先前在幻境中,自己化身听到卫珩传闻沸沸扬扬传遍天下,听得耳朵起茧时不耐烦说的一句: “怎么不说他卫珩是三头六臂,盘古转世,伏羲托生?” 那时候的卫珩,也只是一个不向天道认输,不为左右,骄傲气盛的少年人罢了。 但这样普通的一个少年人,无论是在幻境中舒遥化身,还是在舒遥本尊眼里,均要比三头六臂、盘古转世、伏羲托生好得太多太多。 舒遥与卫珩相差数百岁,他自然是无法了解少年时的卫珩的。 他们两人两情相悦时,舒遥也曾以为卫珩少年时必定与其他人一样,有着粗莽冲动,放到百年后再看,惨不忍睹的黑历史。 他甚至暗戳戳盘算过,从卫珩口中套出点话,等日后可以拿来取笑他。 独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卫珩少年时便好得无可挑剔。 是世上独一份的好。 舒遥眼睛酸楚。 自穿越起,他体会过很多次失去,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有着浓重不甘。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