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下摸出了枪, 我一个响指, 如他所愿消失在他的“梦”中。 少年握着那只枪, 久久对着空无一人的椅子,因为他除了这把枪,即便在梦中,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 我在暗处看着他紧绷的四肢逐渐松开,慢慢软倒,重新躺回床上。 他靠过的那面墙留下深红色的血印,很大一片。 少年留着背上的墙灰,迷迷糊糊咳了一整夜。 我也观察了一整夜。 5月7日 一位组织三把手被联邦政府飞弹袭击死亡,营地陷入恐慌。首领上台演讲四次,安抚人心,并下达统战决议,决定向联邦政府报复。 轻率的举动。 我并不看好这次部署。 紧接着,他们召开了一个内部小会,我当然通过手段进去旁听了。戴着面具的男人拿出了另一张面具,说:“你们都知道规矩。” 什么规矩? 有人接口:“我们明白,首领。你要是牺牲了,面具就传给下一个人。”即是组织的二把手。 二把手是个彪形大汉,身材壮硕,性格粗犷,在组织里很吃得开。 我跟在他后面,轻而易举发现了他和联邦omega管理委员会勾结的证据,找到了三把手被害与组织行动频频暴露的原因。 我将证据放在獠面鬼卧室的桌上,没署名我是谁。十分钟后,我被叫出来,带到了首领面前。 四处封闭气氛沉重的办公室里,獠面鬼的指头压在信封上,严肃到近乎恐吓:“老实交代,是你吗?” 如果不是知道内情,我还以为他在试探内鬼。 我盯着他的指头,无端想到了那天晚上他在高烧下,满脸潮红藏起手指的样子。 外强中干的脆弱鬼。 做梦梦到我都不敢承认。 我笑了一声,周围唰唰响起枪支上膛声,警卫队严阵以待,高度紧张,却不知道我早就将他们的首领按在行军床上,拿捏了一番。 “别紧张。”我抬手示意,继而转向首领,“老实交代,是我。” “你明天和我一起走。” 他吩咐完,就低头从桌子下揣了一轮子弹,端着小型冲/锋/枪走出去。 我听到不远处干部宿舍区狂猛的踹门声,砰砰咚咚,一阵混乱轰鸣的交火,他和二把手在地下互轰起来。 我在走廊上抱着手臂悠闲观看。一些高层文职惊叫着逃向地面,我绊倒了两个,看他们爬起来转过恐惧的面孔,伴随着房顶墙灰簌簌掉下,密集如爆炸似的子弹穿体声,我难得愉悦。 最后,獠面鬼揪住二把手尸体的后颈,沉默着拖行到我身边,停下来,说了两个字:“谢谢”。 我不知道他是谢我揭穿了内鬼,还是谢我迁就他不识字,用图画代替文字,在传递信息的信纸上详尽画了三整页小人。 也许两者皆有。 二把手的尸体拖出又长又宽的血迹,我顺着这道血路,跟着前方戴面具的alpha,来到营地的演讲高台上。 獠面鬼将千疮百孔的尸体丢在地上,脚踩着二把手肥硕的脑袋,拿下话筒,对下面乌泱泱的人群问:“还有谁?” 声音嗡嗡回荡。 “没有了吗?” 无人应声,甚至连呼吸声也抑制住了。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他反手从腰后摸出一把弯刀,手起刀落,血花四溅,二把手的肚皮像破掉的气球,他从中撕扯出一团血肉,将它展开给众人看。它两端细窄,中间坠宽,是一副联邦医药制标准人工生殖腔。 尖叫声此起彼伏,承受能力弱的,已经捂住了眼睛,低声啜泣起来。 獠面鬼冷漠转向发出哭声的方向:“为什么要哭?我摘掉了他当奴隶的标志,难道不该庆祝吗?” 哭声戛然而止,能容纳一千人的大礼堂里一片死寂。 “你们也一样。肚里装了个东西,就要终生做奴隶吗?他们换掉的是你们的肠子,不是脑子!” 十八岁少年的呼声振聋发聩。 生殖排斥。 我喜欢。 5月15日 潜入联邦境内的第七天。 跟随五十人小队辗转于各地,我窥见到了革命军庞大组织的一隅。 原来营地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个组织真正的主体散落在民间。他们如同雨水流进每个小巷隐蔽的下水道,最终汇聚成大陆地底的底下暗河,时刻为撬起地表冲毁陆上结构积蓄力量。 这张大网延伸的中心是獠面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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