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喜欢。”席莫回将它们捋到前面来,挑起一缕,绕在指尖再松开,打成小卷儿。平常他除了脸面和双手,就数这头长发养护得最精心。 “你……一直都是黑发吗?” 无边夜色朝他们聚拢而来,桓修白渐渐看不清席莫回的脸,只有一道模模糊糊的灰色轮廓,还停驻在窗边。 “也不是……” 桓修白呼吸停滞一秒。 “它经过特定的事,会变化。”他说得好似轻松。 “什么样的事?”桓修白追问。 “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不论时光荏苒,桓修白终究会循着那道声音而去。深沉的天光照不亮关着席莫回的窗口,桓修白扶着墙小心地站起来,尽力压低身体,降低重心,探过去身体,抻长了手臂才堪堪碰到最边上的钢筋,粗糙的螺纹嵌进掌纹里,说道:“你说,我听着。” “我啊……”席莫回挨靠在窗边,神色晦暗。 桓修白朝下瞥了眼,这里是塔楼顶层,连着这一层光是席家整座楼群就有七层,再往下,楼层三倍高的山崖作为托起建筑的底座存在。如果他不够小心,可能会当场摔得四肢零落,头脑分离。 席莫回一会儿不作声了,桓修白朝窗里看去,柔白细嫩的手宛如一条剧毒的银蛇悄无声息从暗中伸出,他反应过来想要后退时,已经退无可退。 这个时候松手会让重心前移,和小平台错身而过。 桓修白只能眼睁睁看着年轻顽劣的美人用虎口钳住他的小臂,向后一仰,借势将他拽下了平台。桓修白半边身体撞在外墙上,撞得身体痛麻,头晕眼花,他此刻脚下空无一物,被拽着一只手整个身躯吊在窗口下。 “我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了吗?你真好骗。”席莫回重新出现在窗口,他朝下俯视着陌生男人,隐隐有几分小得意。 桓修白反倒放松了身体,把生死置之度外,懒懒地评价道:“因为你擅长骗人。” 而我正好擅长被你骗。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偷东西?我都出不去,你肯定也进不来,有什么好偷的?”他说着说着,自言自语起来。 桓修白居然也就随了他恶趣味,吊在半空中和他聊了起来:“我是来偷东西的。” 想起上辈子镇子上的许爱莉说过关于席家的传说,桓修白编造着:“你们席家让我一个外乡人交巨额税金,我没钱交,也不想做你家的奴隶,就准备来偷了你回去要赎金。” 席莫回消化了两秒钟,觉得有些道理,愉悦道:“那你怎么不早来?” 害得他之前那么无聊。 他抓着桓修白的手故意松了松,在引力作用下,桓修白猛得下坠,席莫回一声轻笑,修长的五指从小臂滑到了他的腕口,再次收紧指头,牢牢扣住。 他仿佛是抓住了不经意落在窗口的鹰隼,怀着趣味玩弄着。 “我……”好在桓修白心理素质强,这个时候还能分神搜刮合适的句子回答他,“我是外乡人,到了这里一听说高塔上住着美人,马上就来了。” “听起来十分不怀好意啊。”席莫回悠闲地撑起下巴。 “你要惩罚我吗?” “我只要松手,你就得偿所愿了。”席莫回微笑,想看看外乡人惊恐的反应。 但他得到的只有外乡人的轻叹:“你想松手就松手吧。” 席莫回眺望了远方触碰不到的灰云,又回来看了看小命被他捏在手心里的桓修白,喃喃低语:“可我突然不想松手了。” 日子实在太无聊了。 他尚且年轻,脾气转得也快,低垂视线对桓修白有点凶地吩咐道:“我不松手,你抓住我也别松手,听到了没?” 桓修白反握住他的手腕,轻声重复着:“我不松手,我死也不会松手的。”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