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八弟喂了多少回药。 因着他们的照顾,八弟这些年鲜少犯病,我只看到两回。 一次是上次我管李昭索要爵位,一次是今日张家落败。 八弟经历了家族强盛和落败,他心里有恐惧,有恨,也有自己的认知和选择。 我长出了口气,仰头望月。 也不知哪里落下滴雨,打在了我脸上。 丽华,牧言的病会好,对吧。 …… * 因八弟犯病,四姐和孙御史两个送八弟家去了。而我则一个人回府,等到家后,已经丑时了。听乳娘说,睦儿一整日见不到我,哭闹得厉害,嘴里一直喊着娘亲,后面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累了一天,身上有出了汗,我便让嬷嬷们烧了热水,打算稍微擦洗下就睡。 谁知脱了衣裳,竟发现亵裤上有块淡淡血迹。 我登时就慌了,忙让人拿帕子来,在底下擦了遍,发现已经不出血了,登时松了口气,安慰自己,许是白日里劳累,加上忧思过度,这才动了胎气。 原本我想宣太医过来瞧瞧,可一寻思,若是闹出了动静,李昭少不得要赶出宫看我。 他已经够累了,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于是,我让云雀偷偷将亵裤烧了,再去熬碗安胎药,喝完就睡下了,谁知一闭眼,脑中要么是勤政殿废后争议,要么是八弟犯病,乱糟糟的,止不住地瞎想,一瞎想肚子就疼。 我是真不敢再这么耗神了,左右睡不着,便让云雀将府里养的小戏子宣来,让这些丫头们说会儿才子佳人的故事,再说会儿谐音笑话,试图将不安的情绪转移。 果然,情绪稍稍愉悦之后,肚子里的两个小魔星也不再闹我,渐渐地安静下来,正当我歪在床上,连连打瞌睡时,我瞧见屋里的丫头、嬷嬷们面带惧色,皆起身退下。 我心里一咯噔,怎么了? 我揉了下发酸的双眼,往前瞧去,发现李昭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此时他仍穿着昨日那身玄色龙袍,双手背后,端铮铮地立在西窗边,浑身散发着股慑人的冷气,不知透过纱窗在看什么。 “你怎么来了?” 我揉了下发疼的太阳穴,虚弱地问。 “来瞧瞧你。” 李昭转身,笑着朝我大步行来,他勾了只小圆凳,坐到床边,盯着我瞧了半响,从怀里掏出条粘了血的雪缎亵裤,轻轻放在床上,叹了口气:“你出血了,云雀不敢瞒,同秦嬷嬷商量了后差人进宫禀报了朕,朕放心不下你,紧赶慢赶地出宫来看你。” “没多大事。” 我摇头一笑:“已经不流了,夏日里蚊子多,咬得人身上都是包。兴许是我挠破了腿,这才粘上的。” “朕想也是。” 李昭松了口气,坐到床边,轻轻地将我按下去,他看上去很累,眼底发乌,仍强打着精神,从枕头边拿起团扇,帮我扇凉,柔声道:“璋儿身子不适,朕这几日得多陪陪他,你也体谅体谅朕,朕只要得空就出来看你。” 我一怔。 他怎地忽然说这样的话,难不成,他以为我刻意往亵裤上弄血,来引他出宫? 第139章 狐疑 气不打一处来 听见李昭这番所谓“璋儿不痛快, 得多陪陪儿子,有空了一定出宫看你,你要体谅朕”的话, 再看到他把我的亵裤掏出来, 神情如此平稳,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璋儿是儿子, 我肚子里的不是? 璋儿需要关怀,我和孩子就不需要了? 一想这些事, 我肚子就开始疼, 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绪, 又开始烦闷起来。 算了算了, 我三十来岁的人了,在这种时候是该懂事些。我也得站在李昭的立场来想事情, 朝堂后宫还有子女的事,已经够他心烦了,我不能再给他多添烦忧。 再者, 他看见我亵裤上有血,彻夜赶到这儿, 总算是心里有我, 且他的阴阳怪气我不双手接着, 又有谁接呢?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我刻意把不满忽略, 抓住他的手, 轻轻地摩挲着, 吻了下他的手背, 柔声道:“如今虽是盛夏,可夜里还是寒津津的,出来时有没有穿披风?” “没。” 李昭的眉头疏解了几分, 两指揉着眼睛,疲累道:“朕一听见你不舒坦,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瞧见你无恙,便也放心了。” 说到这儿,他瞌睡得打了个哈切,手附上我的头,大拇指刮着我额边的碎发,笑着问:“你出宫的时候,去瞧张氏了?” 我心里又一咯噔。 抚鸾司在他的掌控之下,他什么不知道,何须问我。 “路过冷宫时听见声凄厉的惨叫,就过去瞧了眼。” 我平静地同他说话,挣扎着起身,穿上绣鞋,朝立柜那边行去,背对着他,打开柜子,从里头翻找他的寝衣,强笑道:“还有一个来时辰天亮,你这些日子累着了,踏踏实实睡一会儿罢。” “不用了。” 李昭柔声道:“朕看一眼你,待会儿就走。” 说罢这话,李昭冷笑数声:“张氏此番经历剧变,性情大变,满嘴的污言秽语,她见罢你后悲从中来,竟趁人不注意,撞门自杀了。” “她死了?” 我登时怔住,手落在素白柔软的寝衣上,没动。 “那倒没有。” 李昭好听稳重的声音徐徐在我背后响起:“抚鸾司的卫军来报,说张氏只是头磕破了个血窟窿,受了重伤罢了,朕才不会让她这么便宜地死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