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悄悄翘起极隐约的笑,内心深处,似有个两眼放光的小小人儿在抓心挠肝,暗自期盼她真粘住他不放,从此以后,那双柔情绰态的桃花眸所关注的,唯有他一人。 咦?不对!他何以卑微至此?一咬牙,容非迈开长腿,大步出了巷子。 可怜楚然愣愣站得腿麻,不敢多口询问,冷不防自家公子二话不说,丢下他跑了。他一头雾水紧追在后,确切悟出一件事——公子有意中人了。 楚然懂得容非这些年顶受的压力,亦知他为承担家族使命,改名换姓、奋斗不息的艰辛。他忙于事务,从不过问姻缘事。十八岁那年,长辈们联合来劝,却正好撞上母亲病重、离世,他一守三年,心如止水。 此时此刻,楚然对墙内女子充满好奇。是怎样一位姑娘,让素来喜怒不轻易形于颜色的公子,情绪外露,如顷刻间经历炎夏寒冬? 可惜,楚然一连数日,皆无机会见到那位姑娘,只因容非终日守在东苑,哪儿也没去,打扮整洁,假装端坐在楼上看书,看了半日,仍是那两页。 他把对着主院的西南窗户敞开到最大,刮风下雨也不给关上。期间,除了一只胖嘟嘟的黄猫上楼玩耍,连个鬼影也无。 第四日,容非憋不住,借口说手臂所敷的药膏用完、疼痛难耐,命楚然到主院跑一趟,找秦姑娘讨点疗伤药,强调“要问秦姑娘,别人的不管用”。 待楚然离开,容非整理仪表,不料一炷香后,他苦盼的窈窕身影没出现。楚然自行返回,带来巨大一罐药,够他涂遍全身半个月之久,气得他半天吃不下饭。 他的药,根本不是罐子里那些。 忿懑之际,他沉声问:“是秦家姑娘给的?” “额,”楚然眼底闪过为难之意,“是魏掌柜让丫鬟去取的,说是秦姑娘出门了……” 容非失落之余,自我安慰一番——她不在,情有可原。 然而,紧接着,楚然战战兢兢的一句话,让容非平伏的心瞬即跌入谷底。 “姑娘她……今儿一早,赴贺家的采莲之宴了。” …… 哒哒马蹄声,穿过弥漫甜香的山头,抵达长宁镇南面的贺家宅院。此处依山傍水,院墙高耸,楼阁错落,屋檐重叠,庭院雅致,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每年五六月,长兴酒楼的东家贺三爷皆借赏荷采莲之机,请亭长、里长、各村村长、往来商家共聚一堂,一是叙旧,二是巩固酒楼地位。 贺老三实力雄厚,外加江南贺家名气盛极,镇上人均以出席宴会为荣。而秦家酒坊数年前曾收到过请帖,因长辈相继去世,秦茉一直未曾参与。 这一回,贺少东家亲临递的帖子,兼之贺氏有吞并酒坊意向,秦茉慎重考量过后,决意亲自前来探听口风。 前方门庭若市,惊叹和讨好声起,间或有女子低笑应对。 马车迟迟未能抵达贺宅门前,秦茉静坐车内,素手轻摇罗扇,耐心等候。她一身烟紫色轻罗衫,如薄雾笼花,素白缎马面裙简洁大气,打扮温婉不失清雅。 马车缓慢前行,离交谈声越来越近,秦茉理了理裙裳,准备下车,忽听得一年轻姑娘娇笑道:“杵这儿作什么?陪我进去嘛!” “再等等。”答话的则是贺祁。 “哟,该不会是在等……你反复提起的秦家姑娘吧?” 外界喧闹顿时安静了几分。 “嘘……求你了,四表妹!别、别乱嚷嚷。”贺祁暗带劝慰与哀求。 女子笑声略显尖锐,如有嘲讽:“嘿嘿,相传你看中了一小镇姑娘,瞧你这神不守舍的鬼样……我倒要好好见识,是怎生一副仙姿佚貌勾了你的魂!” 经她这么一说,贺宅门前静谧无声,熙熙攘攘的宾客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秦茉呼吸骤停,额角微微渗出细汗。 听这阵势,一贯低调的她,得于众人瞩目下离开马车?她的心猛地一抽,又“咯噔”一下,沉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