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习惯真有趣,”波洛喃喃道,“我很好奇是出于什么原因?” “先生,如果您问我的话,我觉得他应该是遇到什么使他不安或者担忧的事情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他的行为举止吗?” “不,先生,并不完全是他的行为。他跟平时一样安静,除了来时和离开时说了句晚安之类的话之外,从来不多说其他的话。是他点的菜。” “他点的菜?” “我敢说你们一定会笑话我。”莫莉脸红了,“不过若一位先生来这里十年之久,你必然会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受不了羊油布丁和黑莓,而且我从来没见他喝过浓汤。但是上星期一晚上,他却点了番茄浓汤、牛排、腰子布丁和黑莓派!就好像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点了什么菜一样!” “哦,”赫尔克里·波洛说,“我觉得这非常有趣。” 莫莉看上去很满足地离开了。 “好吧,波洛,”亨利·邦宁顿发出轻笑,“你来做点推理吧,拿出你看家的本领来。” “我更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想让我扮演华生,嗯?好吧,那个老家伙去医院看病了,医生让他调整饮食。” “调整为番茄浓汤、牛排、腰子布丁和黑莓派?我想象不出任何一个医生会给出这样的饮食建议。” “别这么说,老朋友,医生可能会让你做任何事。” “这是你能想到的唯一答案?” 亨利·邦宁顿说:“好吧,认真地说,我觉得唯一可能的解释是,我们这位不知名的朋友被某种强烈的情感控制了。他太不安了,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点了什么菜或者吃了些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可能接着要告诉我你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可能会说,他正在下定决心准备杀人了。” 邦宁顿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大笑起来。 赫尔克里·波洛没有笑。 他后来承认他当时非常担心。他声称自己应该早就隐约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他的朋友却说他的这种想法荒诞不经。 三周之后,赫尔克里·波洛和邦宁顿再次见面了,这次是在地铁车厢里。 他们互相点头致意,抓着邻近的扶手随着车厢摆动。直到皮卡迪利广场,大部分人下了车,他们才终于在车厢最前端找到了座位坐下。这里很安静,没有人走来走去。 “这样好些了。”邦宁顿先生说,“人类真是自私的生物,无论你怎么建议,他们都是不会放弃车的。” 赫尔克里·波洛耸了耸肩。 “你能怎么办呢?”他说,“人生实在太无常了。” “正是如此。今天还拥有的东西,明天就不见了。”邦宁顿先生沮丧地说,“说起来,你还记得我们在加兰特恩德沃餐厅见过的那个老人吗?我不应该胡乱猜测他是不是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但是他有一整周没有出现了,莫莉对此非常不安。” 赫尔克里·波洛猛然坐直了身子,绿色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他问道,“真的吗?” 邦宁顿说:“你还记得我猜他可能是去看了医生,被建议改变饮食习惯吗?那当然是胡说八道——但我认为他确实就自己的健康问题去咨询了医生,而医生的回答让他受了刺激。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没意识到自己点了往常不吃的东西。很可能就是这个刺激,使得他更早地离世了。医生与病人沟通时应该更谨慎才是。” “他们一般都很谨慎。”赫尔克里·波洛说。 “我到站了。”邦宁顿先生说,“再见。现在我们大概永远不会知道那个老人家是谁了,甚至永远无法知道他的名字。这个世界真是有趣!” 他匆匆走出了车厢。 赫尔克里·波洛皱着眉头坐着,看上去他并不觉得这个世界很有趣。 他回到家,对他忠实的男仆乔治做了些指示。 2 赫尔克里·波洛用手指扫过一份名单,这是某个地区的死者名单。 波洛的手指停了下来。 “亨利·加斯科因,六十九岁。我应该先试试他。” 那天晚些时候,赫尔克里·波洛坐在麦克安德鲁医生开在国王大道上的诊所里。麦克安德鲁医生是个长相聪明、红头发的高个子苏格兰人。 “加斯科因?”他说,“啊,我记起来了。古怪的老人家,一个人住在一栋准备拆除建现代公寓的废弃老房子里。我没有为他看过病,但知道他。送牛奶的人最先发现他可能出了什么事,因为牛奶瓶子在他家门外堆积成山。最终是他的邻居找来的警察,他们破门而入,发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