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 “是的,因为您不让我看我的母亲。” 青年闭上了嘴。 他的银发湿濡濡的,像刚从水里出来,贴着白生生的脸颊,看起来有些不同往常的脆弱和柔软。 “您……” 他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一股柔和的白光从她的额心沁入,柳余感觉到,因为失眠、有点沉重的身体开始轻松,正要道谢,却听他道: “第一条。” “梳辫子?” 不会吧? 柳余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却像是逗乐了他。 他的嘴角微微弯起,连漂亮的眼睛也一同弯下: “你没忘。” 看来没猜错了。 柳余半坐起身,薄薄的被子从身上掉了下来,他看了她一会: “虽然你的身体很美妙,但我不会受到诱惑。” 他伸手过来,彬彬有礼地替她拢好睡散的衣襟,而后,递过来一把极其漂亮的梳子。 白玉做的,齿梳细腻洁白的一—— 映衬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也分不清谁更白、更剔透了。 “第一条。” 柳余接过梳子: “您头发湿了,得先擦干。” 他坐到她的床边,安静地用那双绿眸看她。 柳余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认命地爬下床,取来吸水的软布,盘腿坐他背后,替仔细地擦头发。 他的发质好极了。 那么长,却一点打岔都没有,每一根都像被水银镀过,泛着美丽的光泽,只是发尾的颜色…… 柳余的目光凝在了那:有些深。 “您的头发……” “噢,你看见了?”他平静地道,“活久了,总是会点变化的。” 柳余不再说话,继续擦拭他的湿发。 而身前的男人也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沿,双手摆在膝上,竟给人一种乖巧的错觉。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温软了下来。 这样的相处,让柳余有些不习惯。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在争吵的状态。 即使是最亲近的时候,也带着搏斗的意味,可现在,这种平常的、带点生活气息的亲昵,却让她收敛起浑身的刺,莫名安静了下来。曾经的她,渴望的,也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可以在夏日的午后,在太阳的晾晒下,在庭院里,她坐在台阶上,有人带着温柔的笑替她擦头发…… 虽然现在,反了过来。 太安静了。 心像泡在温水里,懒懒的,动不起来。 柳余让自己想些别的。 铁片。 对铁片。 取心头血…… 会有什么影响吗? 如果直接开口呢…… “贝莉娅·弗格斯。”身前的人突然开口,那声腔华丽又优美,“这世上爱我的人很多,很多,很多。” 柳余还懒洋洋的: “所以?” “但你也不能因为你丑陋的嫉妒,而企图把我褥成一个秃子。” 他回过头来,绿眸安静如水。 柳余:…… 她低头看了眼,这才发现,床上被褥断了许多根银色的头发。 而在她用来擦头发的软布里,也团了一团漂亮的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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