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话冷心热,别听他说什么,需得看他做了什么。 桂老夫人有些不一样,面慈心善,临安城里数一数二“和善”的老夫人,可她心里的算盘,就不一定了。 可是,即便是那么长袖善舞的桂老夫人,也会在今时今日说出“将就将就”的话来。 同样的,不能光听,还得看。 桂老夫人的本意是在示好。 祖孙两人已经“合作”过好几次的,顺利又愉快,老夫人会那么说,也是相信温宴不会听岔了她的意思。 曹氏听温宴一说,也笑了声:“也就你会说老夫人有意思。” 温宴莞尔。 曹氏拍了拍她的手,左右看了看,压了声音道:“人嘛,总有优点,也会有缺点,老夫人毛病不少,却也没到无可救药的那步,你想得转,自然最好。” 温宴又是一通笑。 如曹氏所言,桂老夫人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可大抵是两辈子间,腌臜事情看多了,比起“坏”,更容易去看人身上的“好”。 两人说完,回到前头。 待上了马车,温宴便与霍以骁说着桂老夫人:“如此看来,骁爷与祖母挺像的。” 霍以骁睨她。 车子进了家门,黑檀儿跃下了车,一下子没了踪影。 霍以骁看了眼黑猫消失的方向,哼笑了声。 小狐狸逗他就跟逗猫儿似的,若他与桂老夫人相像…… 指不定在燕子胡同,小狐狸也拿老夫人当猫儿逗。 啧! 因着平反的圣旨已下,衙门里走了章程,将温家旧宅与夏府的契书重新办妥,交给了温宴。 温宴去了温家。 这一次,她不用再翻墙而入了。 她撕开了门上的封条,推开了大门。 之后的几天里,温宴一直带着人手在收拾两家院落。 燕子胡同那儿,曹氏来看了一回,留了胡嬷嬷等人给温宴帮忙。 温宴摸着掉漆的柱子,与曹氏道:“等整理好了,下回章哥儿他们进京,我们就不用再租别家小院了。” 曹氏亦道:“我们原先没有来过这边,不知道东西怎么摆、怎么放,你只管交代胡嬷嬷,等章哥儿来了,给他一个惊喜。” 胡嬷嬷干劲十足。 再说夏家那儿,温宴越发抓紧了些。 当年定罪,外祖父、舅舅、表哥们掉了脑袋,也还有小外甥、外甥女跟着表嫂们流放关外。 如今改判,他们也能回到京中来,恢复平常生活。 前世,温宴有银子帮助他们打点时,他们已经在关外吃了很多的苦了,那些银子救回了年幼孩子们的命,但到底是童年亏了根基,体弱多病,请太医调养,都很难养回来。 这一辈子,温宴尽早打点了,现在又能回来,少吃这么多年的苦,想来能更康健。 温宴要在他们抵京之前,把夏家都整理出来。 这一日,一辆马车缓缓入京,停在了这座刚刚有些生气的宅子外头。 车把式放好了脚踏,车帘子撩起,一位中年人从上头下来,又转过身去,伸手搀扶车上另一人。 那是一位高龄老人。 他颤颤巍巍地从车里出来,等落了地,抬头看着悬在门上的匾额,一时间湿了眼眶。 这位老人,就是高方高老大人了。 熟悉的“夏府”,却又不那么熟悉,让他心潮澎湃。 温宴正在里头整理,听闻高老大人到访,赶紧提着裙子小跑着迎出来。 “您怎么来了?”温宴笑着问。 高老大人叹道:“老友平反之时,我怎么能不来看看?” 那位中年人笑着道:“父亲听说平西侯府昭雪,说什么都要进京来,不止来了,还带来了老太傅最喜欢的芸豆糕。” 温宴扶着老大人往里走。 高方的体力支撑不了他走太多的路,只在前头院子走了走,与温宴说了些从前与夏太傅之间的趣事,也说说他记忆里的这宅子,是什么模样。 等看得差不多了,高老大人道:“趁着天还亮,再去千步廊转转吧。” 高方的儿子劝他再休息休息。 “不碍事,”高方摆手道,“我已经是风烛残年了,这次再返沧州,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进京来了,趁着来了,多看看,多走走,多见几个老朋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