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天竺寺里老和尚给的法子,清冽的泉水慢悠悠浸润出茶香,味道好,也适口。 最要紧的是,茶水不热也不凉,很适合桂老夫人和温宴。 霍以骁喝了一盏。 温宴给他添上,笑着道:“骁爷今儿难得早些。” 衙门里太忙了。 最初去的时候,还在学习之中,朱桓天天看文书到大晚上,霍以骁自然也得看,而前阵子,都察院查户部,事情越发多了,今儿算是告一段落,才散得早些。 早到,霍以骁在宫门口还遇上了方启川。 那时候,霍以骁要回漱玉宫取个东西,干脆随朱桓回宫,再出来时,在宫门外的广场上,碰见了从御书房出来的方启川。 方启川客气地问安。 霍以骁凉凉地扫了他一眼,闷声不响,从方启川身边经过时,也没有停下脚步。 方启川老老实实站着,心里却不住想,四公子的架子端得是真稳,叫其他人看见了,也想不到自己和四公子是一条船上。 当然,擦肩而过时,方启川还是低声与霍以骁说:“四殿下要往衙门塞人。” 霍以骁没有给半点回应。 此刻,温宴听霍以骁说这事儿,便问了一句:“他想塞谁?” 霍以骁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道:“你梦里不是知道很多事情吗?不如猜猜?” 温宴抬眼睨他。 这是猜不猜的事情吗? “梦里的这会儿,我还在临安城外泡温泉呢,也没有把太常寺和户部的人拉下马,”温宴撇了撇嘴,“骁爷哪是让我猜,说白了就是不信我的梦话。” 霍以骁轻笑了一声,道:“你那是梦话?跟鬼话都差不多。” 温宴支着腮帮子,一瞬不瞬看着他。 八年夫妻,梦话也好、鬼话也罢,霍以骁口不对心的“谎话”,温宴也听得多了。 她能听出来,霍以骁对她的鬼话,其实是信了一些的。 比她最开始说的时候,更信了三分。 这么一想,温宴的眼睛弯弯,月牙似的。 第316章 不想信 “什么话不是话,”温宴道,“骁爷信就行了。” 霍以骁“呵”了一声。 嘴皮子一动,他想说自己没信,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出口。 眼前,温宴笑眼弯弯,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霍以骁没有在她的笑容里寻到一丝促狭打趣,这个笑容,也不是小狐狸偷了一只兔子后的得意洋洋。 温宴笑得很温和,三月春风似的。 这么一来,冷冰冰的话自然就不好说了。 霍以骁清了清嗓子,道:“你这就知道我信了?” 温宴笑意更浓。 这人呐,就是别扭。 心明明软了,嘴巴还硬着,“重话”虽然不说了,但要好好说软话…… 倒也不是没说过。 上辈子,夫妻之间,岂会没有浓情蜜意的时候。 不过,霍以骁确实不爱说那些,但他的温柔,温宴是最知道的。 亲人忌日的怀念、温章出事时的悲痛、冲仇人下手时的愤怒、尘埃落定时的彷徨,她情绪起伏最激烈的时候,都是霍以骁陪着她。 他说得不多,但温宴感受得到。 就好像,现在的她,知道霍以骁是信了她的。 “知道啊,”温宴缓缓道,“你现在是一点一点地,给相信的那一侧添秤砣呢,越来越信了。” 霍以骁没有反驳,只是拿手指点了点桌面:“那你就猜,猜准了,指不定多信你一点。” 信与不信,是一个很玄妙的过程。 小狐狸跟他是一条船上的,鬼话再多,也改不了这一点。 平心而论,霍以骁希望那只是温宴的鬼话,这不牵扯信任,而是,梦里的路很难走。 温宴是说过,无论是庄子里的五年,还是婚后的八年,她过得满足,可霍以骁觉得,梦里的遗憾太多了。 温章残了,温家败落…… 那些光是听着就让人不舒服,真的完完本本梦过一回、沉浸在其中的温宴,又岂会毫无波澜? 霍以骁光是想到暄仔早逝就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推己及人,梦越真,温宴越痛苦。 他不想信。 尤其是,他那夜做了温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