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干啥呢……”兰英手足无措的低声劝着杏花。 杏花伏在一棵松树上哭的天昏地暗的。“这才几天呢,她就不认我了,我碰一下她就哭,人家一抱她她就不哭了,她可是我亲妹妹,我娘才是她的亲娘啊——” “你看你,她才几个月大呀,还不几天就不认人了,她哪知道你是她姐呀……哎呀你真是自己招自己哭。”兰英无力的安慰她。 杏花到天黑了才脚踩棉花般回到家,一进门不是被爹或娘问“去哪了”而是听见娘兴奋的声音朝她叫:“杏花,你的眼力头高,看娘这件褂子好不好看。” 杏花娘刚剪了头发,新穿了一件豆青色的的确良褂子——这是杏花头一回见娘穿新衣裳。 她心里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转开了。 杏花娘又害羞的摸着头发说:“这头发好看不?我在马头集上的理发铺理的,嘿嘿,真贵,铰个头要一块钱,那可是咱俩月的盐钱呐。” 杏花爹抱着那也是一身新小衣裳的胖小子,在媳妇身后喜滋滋的说:“别光说钱,还是人家理发员理的好看,看你搁家跟二婶子轮换着铰那头难看的,像狗啃的。” “你滚,瞎胡说——”杏花娘撒娇的拍了男人一下。 俩夫妻哈哈哈笑成一团。 杏花想起小妹妹在那个女人怀里吃着奶粉满足的小脸,心里的酸楚霎时翻到了喉头,她脱口而出:“娘,你真不想要回小妹妹了吗?” 杏花真是没眼色。杏花娘听了这话一怔,神色羞愧的一低头,别过头去匆匆钻进了厨屋。 杏花爹抱着孩子走到她面前,板着脸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听着,杏花妮,以后不许再提小妹妹,你只有小弟弟。” 她浑身一凉,她从来没见过爹这么冷硬过。 山村的夏夜是要到深夜才沉寂下来的,人们都坐在小河沟边,村头的小路上,胡同口,摇着扇子拉着呱来等暑气散去。 暑渗入空气中,潮气凝聚成露水滴在地上,人群也渐渐散去各自归家,然后纷纷入梦。 杏花努力的让自己把心都搁在妹妹的事上,竭力不让自己去想心上人,虽然她在那天晚上发现他跟那个美女在一起后就下决心再不想他,但是一到夜深人静,那失恋的痛苦如这夜间的潮气般渗透她每一寸肌肤里…… 她在黑暗里的听着旁边妹妹们香甜的酣睡声,脑子里被他塞得满满的。不管他跟她回城里呢?还是她跟他留在这里,哪一种结果都会令她痛不欲生。 这些年,倔强的她为了暗恋的人,不管谁说媒都一概拒绝,爹娘也拿她没办法,如果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么错过了,她肯善罢甘休吗? 她翻身坐起。 由于天热,屋门是开着的,下半夜微凉的带着微凉的风悄悄的吹过屋里来,令屋里的没心事的人睡的很踏实。 “三姐。” 一声轻的像哈欠一样的呼唤,令心乱如麻独坐在杏树下的杏花蓦地回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