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切不过十余年,是如梦又似幻的十余年,只是微微撼动,一切皆又化作泡影。 面朝天,背离地,脚踩云间,却訇然坍塌,如坠深渊。 他应该怎么样,他应该...... 那天在慎刑司,听着板子挥在肉上的噗嗤声,他也是这么回想的,他怕的是失势失宠吗,不,不是。 原来他怕的是......无人陪伴。 影影绰绰,他又感到一双手轻柔抚上他的额头。 它关上了他心中哀恸的阀门。 段荣春额头滚烫,心也滚烫。 ...... 双杏到了小院,发现屋内已经被小德子收拾过了。 段公公好好地躺在床上,不过原本被掖好的被角松散开了,想来是小德子碰散的。 窗户被闫上,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双杏狐疑地端详那枚窗闫,本不该脱落的,又怎么会...... 可追究这种问题是没有意义的,榻上还残留着堆雪,雪化了一大半,濡湿了床榻,在烛光中亮晶晶地闪烁。那便是是段公公发热的罪魁祸首。 虽然小德子话中并无埋怨,但双杏还是心里涩涩地,既是为段公公的病情担忧,又是为自己的粗心而愧疚。 她伸手抚上段公公的额头。床榻上的人烫的像火炉,面带红晕,低低呻|吟。 凑近听那呻|吟,其中混着断断续续的短句,像是被梦魇住了。 乍然下,双杏竟有些惊喜。既然会梦语,那便是恢复了意识,离他醒来应该也已经不远了。 毛巾一条条地换,段公公身上忽而摸起来烫手,忽而又冰冷得吓人。但唯一不变的是热汗冷汗淋漓,一刻不停。 出了这么多汗,人几乎都要脱水了。双杏又煮了一壶开水,吹温,用汤匙喂给段公公。 今日太子生病,娘娘定是没心情寻她,既是如此,只要明早早些回去,她在这里守一晚也无妨。 怀揣着这个心思熬到深夜,为节省蜡烛熄了烛火,双杏止不住地开始打瞌睡。 小小的身子坐在床前的矮凳子上,随着呼吸一阵阵的往前点头。 起初还能控制下,在发现要睡着时掐一下自己。但过不了几次,连下手掐都没力气了。她的手原本很白嫩,但现在既是洗衣受冻,又是悲惨挨掐,几处红紫,可怜得很。 双杏晕晕乎乎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发觉自己竟然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她梦见梦里的段公公也生病了,但他还是受人尊敬的时候。一众小宫女小太监挤上挤下,拼着命要抢过来一个在他眼前服侍露脸的机会。 双杏醒来时,想起自己被挤到一旁,连段公公的衣角都触不到,竟是有些委屈。但委屈也褪去时,她就有点为公公抱不平。 同样是生病,今日太子高热,整个中宫都人心惶惶,上下奔波,试药、换太医,每个细节都要仔细雕琢。哪里像段公公,难过了这么久,除了小德子也没人来关心。 她撅着嘴,竟然不知道到底怎么才是好的了。 眼前段公公已经停止梦语,脸上红晕也褪去了。 她又喂给他半杯水,看水他小口小口消失在他缺了血色的唇,视线却逐渐被他身下的床榻吸引。 看起来那么舒服......她就蹭个边...... 她越靠越近,最后整个身子都倚靠到榻沿上了。 第二天早上,双杏骇然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在这废宫待了一晚,还染指了段公公的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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