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前面就是我家了,公子不必再送,你先走吧。” 兔子面具转头向四下张望,也没有反对: “这地界靠近皇城,倒也安全。罢了,灯给你。” 他提着花灯的横木交给她。 静乐呆呆站在原地,乌亮亮的眼睛望定他: “敢问公子大名,今日得救命之恩,他日相见时小女必有重谢。” 兔子面具缓缓摇头: “你在路上夸我为侠士,侠士行善除恶从不留名,也不求回报。” 静乐眉色黯然,表现出几许的失落。 嘴角沉沉的压下,目光在那顽皮的兔子面具上辗转不停。 深吸口气,她终于鼓足勇气,以试探的语气问他: “…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脸?” 兔子面具步伐退后,声线平淡: “回去吧,别让家人担心,我走了。” 静乐以为是自己冒犯到他,便不再强求。 在他即将转身的瞬间,女孩急切的扬声: “大哥哥,若我日后想你……我是说想再见你,该到哪处去找你?” 男子步伐一怔,继而持着些神秘感,呵呵笑道: “你想见我,只需将那蜻蜓莲荷灯点亮,悬于屋外廊下,我自会现身。” 话毕,转身匆匆消失在长街的岔路口。 “什么嘛……” 静乐失望的自语。 这人也是有趣,他根本不知她的家就在皇宫里面,否则必不会像这般口出狂言。 何况,这样的节庆花灯在世面上多的是,寻常人家都能买到。 如此一来,将它挂在屋外,他又怎能分得清楚哪户才是她的家? 不见就不见呗,何故到最后将她当成个三岁的孩子,尽拿话哄她呢? 一时间心生怨怼,静乐埋头过街,往神武门的方向走去。 …… 皇宫,司礼监。 锦鲤双尾戏珠香炉里泛着缕缕青烟,沉香氤浮,气息清雅。 月西楼端坐在香几前闭目养神,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轻扣桌面,摇头晃脑,嘴里哼吟着某杂剧的小调。 房门微动,小太监快步走入凑到香香几对面,颜面不正。 月西楼眼睛不睁,脊背惬意的靠着舒适的椅背,只开口问了声: “事儿成了?” 小太监张惶的面色遁然多出一重失血凉白,很为难的颔首,结结巴巴: “…督主…事儿…办砸了……” “什么?” 月西楼大感意外,猛然睁开狭长清俊的双目,沉沉的五官上神情不见分毫改变,仍是像平整安寂的湖面未有一丝波澜。 “怎么会?!” 片刻,他问出冰冷的一声,眸底腾腾的杀气迸裂而出。 香几兀自摇动,“砰”的响彻过后,那盏赤金薰炉被股子阴戾的内力震碎,铜渣连同淬火星的香料溅得小太监满身都是。 他吃痛呻吟,双臂加紧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督主饶命,督主饶命!奴才听孔三儿说本来就快成事儿了,半道却让人给搅和了!” 月西楼挺身而起,一掌击塌檀木香几,眸中闪过厌弃冷厉之光: “看清楚是什么人没?” 小太监匐地,四肢抖似筛糠: “没、没…孔三儿说那后生戴了副兔爷的面具,衣着不俗还有些身手……” 月西楼烦躁至今负手在厅里踱步,口中抱怨不休: “混账,真是便宜那个臭丫头了。闲的在皇上面前乱讲,专坏本督的好事!” 太监气量最是狭小。 诚然,这月西楼外表风雅如纤纤公子,骨子里也是个阴险歹毒之辈。 那日勤明殿里他狠扎了九王爷华南赫,意欲使皇上相信夜闯后宫的人就是九王爷,中途却被静乐训斥,并当众讥讽阉人的身体缺陷。 他一个朝廷的二品官员,怎会咽的下这口恶气,又怎会把个失势的郡主放在眼里? 月西楼因此对女孩怀恨在心,暗中派人出宫寻得三个丑陋肮脏的市井无赖,用银子驱使三人守在宫外,等待合适的机会对静乐下手。 略作沉吟,月西楼抬手,指头凭空旋动,指指点点: “你去,随便安个名头,先把那三个地痞关入昭狱。吩咐牢头宽待些,莫要把人弄死,说不定这三人对本督有用。” 眼尾余光浮动,他倏的看到勒霜身披鸦青色秉笔官服,垂手立于门外。 “霜儿,你干嘛去了?为何一直站在外面?” 月西楼感觉意外。 想来自己耳力不差,如何没能听到这小子走路的声音? 却不知,方才自己与地上这小奴才的对话,被自己干儿听了去多少。 勒霜撩动曳撒迈过门槛,对月西楼恭施一礼,眼睫微垂,将眸中一抹幽光悉数阻隔。 唇弧疏扬,他轻浅道: “儿子给干爹请安了,方才见干爹正在气头上,未敢擅自进来。” “嗯,”月西楼不多在意,回身在玫瑰椅上落座,信手摆弄袖口,问得漫不经心: “你去哪儿了?” “干爹,刚刚时相府那头的线人回报,相府派了许多人往永露寺去了,全都带着家伙。” 月西楼眸中一亮,脑中快速的想过什么,随即摆头阴笑道: “行啊,深夜入寺,真真儿有趣。” 勒霜低声颔首:“干爹,要不要去见皇上?” 月西楼澹笑:“还不知人的生死,先看看热闹再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