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枫红,挂满枝头的熟透柿子好像一个个饱满的小灯笼,在烟雨之中招摇缥缈。 夜色迷茫,勤明殿里人影绰绰,有低低的对话声从微启一隙的窗格里低回的流出来。 “消息准确吗,人在西夷?!” 华南信的嗓音高高抬起,透着一丝惊喜雀跃。 大太监梁缜那弓身曲背的喏喏黑影,投在窗纸上: “回皇上,西夷番国数量本不再少数,逐一排查寻觅总要费些时日。” “排查什么?去告诉月西楼,先从乌丹下手便是。若人在西夷的话,定是被长公主华南蔷给藏起来了。” 外头更鼓铮铮作响,梁缜听到,适时提醒道: “皇上,时辰到了,您该起驾太銮殿,今夜是慧妃娘娘侍寝。” 片刻安寂。 “哎……” 一声轻叹,年轻的帝君似是回神: “看来看去,选来选去也不过是具皮囊罢了,有什么意思……” 大殿的门“吱呀”打向两侧,一袭明黄衣袂在沉沉夜色之中翩跹独舞。 华南信负手在长廊里缓行,耳畔是入夜凄凉的风声。 忆着她的喜怒哀乐,心中莫名一痛。 他杀了一些人,逼得自己再无退路。 终于拥有了江山皇位,站于万人之上,无人之巅的他,却感到如此孤独寂寞。 太銮殿寝阁—— 铜金蟠花烛台上的火光星点跳跃,红泪一滴一滴顺势蜿蜒曲回。 软床香榻,朱浓淡紫。 芙蓉帐下,无暇如玉的美人已沐浴更衣,三千青丝如墨,泼盖了整张金丝绣边云雁软枕。 慧妃,丞相时嵩之女时沅卿。 因显赫家世,其父又于朝堂之上收新帝倚重,才进宫来未得侍寝便博了个头筹,封为妃位。 另有一重原因,她是华南信众多后宫之中,与云汐眉眼神韵最为相像的女子。 贡院、簪缨显宦,一批一批的送美女入宫。 殿选被帝君留牌的廖廖数人却像是从同一模中刻出,每副面孔俱都别样的相似。 任时光荏苒,一挥弹指之间百转愁肠,无以淡抹悲伤。 床头明黄的欣长身影让窝在锦被中的年轻女子睫毛轻轻扬起,如蝶翼扑扇着,冉出深幽如水的眼波。 “皇上。” 时沅卿低低唤了一声,眸光含羞流转,莹唇微咬。 华南信倏然凝神,低眉望着绯红面颊的娟好女子,眼底幽光闪过,漾开复杂多变的涟漪。 这眉眼,这娇羞,确实像足了心中的那人。 龙袍垂落,床幔合拢。 美人入怀,帝君的世界里却满是云汐的脸。 越是沉沦迷失,越是想她想得发狂。 原来这世上有种后宫,叫云汐! 一夜荣宠无限,低吟浅唱混合了安神香淡淡的香气,晕染开满室的旖旎。 天色微亮,幔纱掠影,卷帘人去。 时沅卿在被卷里被抬出太銮殿,梁缜向华南信行礼,询问: “皇上,留还是不留。” 帝君冷笑着目视天外的浅白,微薄的嘴唇一勾: “晋为贵妃,不留。朕的孩子,自然要由朕心爱的女人生下!” 梁缜眉色一怔,颔首: “遵旨。” “等等!” 华南信赶在大太监去备避子汤之前叫住他,眸色定定思忖了片晌,神现沉定: “传朕口谕给东厂,西夷一旦传回准确消息,立刻十万火急报予朕。这次,朕要将她亲自带回宫。” —— 时间悠悠荡荡,七日之期转眼到了。 按照先前的约定,云汐要在今日向东洲大酒楼交付半月数量的十香汤料。 又是清晨,云汐夫妻将七百五十包汤料装满足足四只口袋,分别跨在两匹千里马的身上出发了。 这次见面,焦掌柜倒显得比上次还要热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