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穹暗黑,一弯月牙儿隐在云朵里。 二更天,南苑神乐侯府一派灯火葳蕤。 万礼与雷焕对饮花厅,在拐子龙四腿八仙桌前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厅里杏红水袖凌空翻飞,四名舞姬身穿异国服饰,点缀亮片的裹胸与和长裙之间袒露着平坦光滑的小腹,正频频晃动细软如若无骨的腰肢卖力的表演,身影婉转绰约。 花厅里香薰旖旎,周遭管弦丝竹绕梁不休。 又饮一杯酒,万礼白皙的面颊微微的泛起薄红,眸子眯细,眼底的光泽微醺迷蒙: “这次吴庸办事不利,差点害得神侯府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好道长你顾全大局忍痛割爱,才没让东厂与朝廷抓到万家什么把柄。” 雷焕举杯,神色郑重: “也是吴庸自己不争气,落此下场乃天命使然,与人无尤。” 万礼受用的点头,氤氲眸光轻飘飘的视向雷焕: “日后道长为我万家效命,本侯自然亏待不了你。想来平灭隐山叛乱道长在背后出力不少,他日金殿论功行赏,本侯自会多想着道长。” 雷焕“呵呵”笑道: “好说好说,贫道一介修行之人本不贪恋黄白之物,为侯爷您分忧解难便是己任,只是……” 雷焕忽然落杯,微垂的脸面阴晦不明,似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万礼见状挥手退下舞姬,上身前倾问向雷焕: “道长有何难事,但讲无妨。” 雷焕慢慢摇头,长眉拧起: “蛊笛是宏尊最为得意的弟子,武功造诣高深莫测,惯以笛声摄人心魂,此番怎会如此轻易便遭东厂擒杀?” “蛊笛?” 万礼重复,表情疑惑。 雷焕忙作解释: “侯爷有所不知,这次隐山皇陵处隐匿的叛党头目即是‘蛊笛’。此人自打小被宏尊收养,因其在音律方面独具天分,便得宏尊亲传音杀之笛技。而此人身世神秘,从来面具不离脸,寻常人对其真容与名讳更不得而知,‘蛊笛’还是宏尊赐予他的名字。” 万礼二指轻拈酒杯,顺着雷焕的说辞细细思虑,沉声自语: “诚然如道长所说,没人见过蛊笛真容,那日冷青堂带入皇宫的尸体,便无证据证明他就是蛊笛本人……” 雷焕接话: “还有一事贫道至今想不通。彼时雨燕塔黑阵被破,贫道自塔内寻得宏尊的掌笛银针一枚,那物本是开启昆篁地宫的密钥,极为重要。 既然宏尊有意传予爱徒蛊笛,而东厂暗卫屠暮雪如何仅凭半载光阴便取得了蛊笛的信任,能使他将那般重要之物给到她的手中?这……于情于理委实难解释得通啊!” “确实……” 万礼忽而讶异的睁大鹰眸,目光震惊如炬,沉默半刻才幽幽开口: “冷青堂素来做事滴水不漏,皇上最信他不过,眼下,本侯实在想不出有何种理由,能够让冷青堂做出欺君罔上的事来?” 雷焕眉眼灼灼骤然显得急躁: “侯爷,抛却蛊笛之死真假不论,如今宏尊的掌笛又在何处啊?当初屠暮雪离开雨燕塔即被西厂提督找到,那笛子是否还在明督主手上?” 万礼仓皇的眼目左右转动,扬手断言: “西厂提督明澜是皇贵妃宫里头的人,绝不会对娘娘、对本侯故意隐瞒什么。道长关心的东西该是东厂冷青堂手中,若非前日本侯去长姐宫里见得一人,便也不知冷青堂与那暗卫屠暮雪之间确实有问题!” 雷焕大惊,精利的隼目光辉夺人: “什么?居然在……” 对面万礼摆摆手,刀裁的剑眉上扬,信心饱满: “道长稍安勿躁,有那人在永宁宫,不怕向东厂提督要不回掌笛,届时宝图与秘钥二者齐全,皇上便可御驾亲往昆篁,探地宫寻宝藏。” 雷焕紧张的面部肌肉略有松弛,抬手抚了抚额头: “如此甚好……此外贫道那日于雨燕塔与一人斗逐玄术,因那人被黄金面罩挡了五官,贫道未见其容颜,却趁那人心境虚亏之机窥得一线索,以寻那人的身份。” 说罢,雷焕从道袍宽大的袖袋中摸出一页宣纸,展开。 纸上是一将军的画像,五官清矍仪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