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外群星布满了天幕,却遮不住那一轮冷月凄清,唯有炎夏酷暑里那一缕带着凉意的晚风算得上是唯一的安慰。 林诗懿瞧着院外的一处凉亭,她第一次与雪信相遇也是在相府之内一处相似的凉亭。 “表哥。”她驻步回身瞧了眼一路上跟随不语的秦韫谦,“坐会吗?” 秦韫谦躬身抬手,“郡主,请。” “我爹爹还好吗?”林诗懿走到凉亭边的美人靠前坐下,“家中一切可还安好?” “相府一切都好。”秦韫谦站在美人靠边言语谦和,“姨丈大人身体也无恙,就是一直担心着表妹你。” 林诗懿垂眸,“是诗懿不孝。”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做父母的自然都是牵记着子女的,表妹也不必过于自责了。”秦韫谦适时地安慰道,“这回总算姨丈大人吩咐我带了雪信来北境,他知道你有人照顾,想必会安慰不少。” “是爹爹要雪信来的?”林诗懿牵了牵嘴角,勾了个无奈的笑。 她多番谋算人心、猜测圣意,可无论如何的运筹帷幄却逃不过天命。 若是齐钺当真与雪信缘不该绝,她倒好像才是那个多余的。 今生她对齐钺本就不作他想,她只是不解,为何无缘无分、无情无爱的两个人偏偏就还是躲不掉。 “既然北境战事已歇,表妹可要提早回隗都?”秦韫谦言罢不见林诗懿答话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不过战事已歇,想必圣上很快也会传旨召定北候回隗都述职,既是如此,你夫妻二人一道凯旋本也是应该的。” “不了。”林诗懿抬眼望向隗都的方向,“我手边还有个病患,待他身子好些能上路了,我便带他一道会隗都。” “那是自然。”秦韫谦微微颔首,“侯爷现在的身子也是不便上路的。” “我说的是个半大孩子。”林诗懿收回眼神盯着秦韫谦,“不过是受故人之托帮忙照料罢了。” 林诗懿来北境左不过半年时间,何来故人? 秦韫谦虽是不解,但凭他多年为官、察言观色的本事,林诗懿既不远多说,他也不会多问半个字。 “定北候此战之功彪炳千秋。”他话锋一转,“不知表妹回隗都后作何打算?” “‘彪炳千秋’一词未免僭越。”林诗懿打量着秦韫谦,“在我与齐钺和离之前,还请表哥谨言慎行,为相府避嫌。” “表妹你……”秦韫谦震惊地看着林诗懿,随后好似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垂首抱拳作揖,“是韫谦失言。” “我知表哥是担忧齐钺功劳太过,回到隗都只怕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怕相府攀上军权白扯不清。”林诗懿抬手免了秦韫谦的礼,“表哥放心,我会尽快与他和离。” “表妹可是因为……”秦韫谦担忧地看向林诗懿的侧脸,“要表妹与雪信那样出身的女子共事一夫的确是委屈了些,不过她的身份究竟是上不得台面,定北候就是宠她,侯府的主母也只会有一个。” “雪信是何出身与我何干?定北将军府有几个主母又与我何干?” 林诗懿突然抬眸盯着秦韫谦,目光炯炯,如有实质。 “我林诗懿相门嫡女,书香世家,有一计傍身自可行走于天地之间,此生不为蒲柳,不依磐石;定不与任何人共事一夫。” 林诗懿言罢,眼神渐渐温柔。 “我父亲此前一直心心念念,说要将我娘的骨灰送回老家的林氏祖坟安葬。爹爹他年纪大了,隗都虽不及北境苦寒,却也没有江南那样温柔的冬天。那是他与我娘相识相知的故乡,我也是时候陪他回乡养老,以尽孝道。” “表妹……”秦韫谦凝望着林诗懿,眉宇间似有千言万语,“你当真决定要走吗?” 未等林诗懿答话,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诗懿定睛一瞧,正是齐钺身边的熟脸的近卫。 近卫在凉亭外行礼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