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第一次见到周呈这样的神情。 像在刻意的压抑着什么,眼神痛苦又绝望,整个眼眶都在一瞬间泛红。 但是不止痛苦和绝望,还有其它的,陈北无法分析的情绪。 她嚅嗫了一下嘴唇,最终只淡声说:“不是。” “你……” 可等到要彻底解释她如何看待周呈时,陈北又无法找到一个切合此时的合理定位。 周呈是她很重要的人,但究竟重要在哪里,她说不清楚,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情景告知周呈。 没有哪一个分手现场是靠互诉衷肠而分开的。 可是这样的停顿与沉默却像在肯定那一句话。 周呈抿了抿唇。 在与她的对视中眸光逐渐发冷。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冷静下来。 可陈北的话却已经打散了他全部的理智和冷静,甚至一同被打碎的还有这么些天来的不安,只剩下疲惫和痛意在翻滚。 他做不到向陈北放任何狠话。 他在陈北面前已经够没有尊严的了。 现在她连玩弄他的机会都不再给他。 那他还能做什么呢? 周呈沉默半晌,声线都在发颤,“别说了。” “不要说了。” 他闭了闭眼,“我明白了。” - 那晚过后周呈没有再出现在陈北面前,他也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出现在陈北面前。 连续三天都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直到七月半中元节,周家例行祭祖,他才算从工作中抽身回了周家的祖宅。 周家体系庞大,祖祠祭祀是头等大事,他作为周家的掌权人哪怕再不想出现也必须出现。 一大早周家的男女老少都在,族长请周呈率先进去敬香擦桌。 周呈今天照常一身黑色西装,金边镜框下的眼睛冷漠至极,没有人敢接近他,而他在周家做过的事也几乎令人不敢和他说话。 只有周宁在这种时候会自告奋勇想和他一起进去。 作为周家主脉,这自然是可以的。 周呈没有说话,只回头看了他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周宁跟在他身后,眼里都是恶意,他是知道周呈的,每年祭祖之后他要么就飞快的回公司,要么就自己进书房懒得见人,直到歇上一天之后再离开祖宅,能单独嘲笑他的机会只有现在。 周宁在他躬身的时候突然有些近乎幸灾乐祸的说:“我听说陈北又把你给甩了。” 周呈动作微顿。 周宁却在找准机会接着讽刺道:“你现在真像个找不到主人的流浪狗。” 陈北身边有人的消息他天天在圈子里混怎么会不知道,可也只有他和少数几个认识周呈的知道那个人是谁。 现在圈子里八卦传的飞快,陈北身边的人可能被她甩了这种消息他怎么会错过? 周呈上完香之后拍了拍手上沾染到的香灰,掀起眼皮,慢条斯理的问:“你想做几年丧家之犬?” 他眼底酝酿着风暴缓缓说:“陈家在起诉你,警方正在对你的证据进行调度,除了你该得的,你还想去牢里坐几年?我满足你。” 上次周宁的犯罪证据上交后警方还在核实,一经核实,周宁就再也逃不过了,周呈不会出具谅解,陈北更不会,所以周呈实在费解,他哪里来的底气继续来招惹他。 哪怕是周呈都实在想骂他一句蠢货。 “那些证据不是你给他们的吗?亲手把你堂弟送进牢里,你敢在列祖列宗的排位面前抬头吗?!” “我为什么不敢?”周呈扯了扯唇角,冷笑,“我没有悔过之心。他们敢来,大不了我拆了这祠堂,大家一起无家可归。” “你!” 周宁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 他第一次发现周呈这样牙尖嘴利,大逆不道。 他对周家没有任何归属感,却实实在在的掌控着周家的生死,以及他的生死。 周宁斗不过他。 他终于感到了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恐慌。 周宁咬咬牙,没有再说话,只深深的看了周呈一眼,抬腿走出了祠堂,脚步加快的朝外走去。 周呈端端正正的将他还没有上完的香插进香炉里,礼仪规矩优美标准得不像话,仿佛刚刚那个尖锐又离经叛道的人不是他。 等到香燃尽,他再不看面前的排位任何一眼,转身向外走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