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个实在的,落在老成头名下的人是小二子。大女儿去不去倒无所谓。 黄霄宇听了大人的话,先站起了身:“我也去吧。老成头爷爷是五保户,我们应该都算他的小孩。” 这话从个孩子嘴里说出来有点儿怪怪的。 不过五保户由村里照顾,村里的小孩都是他的小孩,这样的说法似乎也能站得住脚。 胡月仙也不反对:“那就一块儿过去吧。出去走走也好,别天天光看书。” 郑国强哈哈笑出声:“这孩子太爱学习也头痛啊。” 现在前进村没有统一的公墓。村里头的老人走了,自家有祖坟的就葬入自家祖坟,没有祖坟的就葬在一座荒山上。 真荒山,山上也没人种果点树之类的。倒是山脚下有人开辟了田地种菜。 这个时节,大白菜跟菠菜还有茼蒿都长得茂盛,远远看过去,绿油油的,叫人眼里跟心里都漫出了勃勃生气。 叫这绿色一点缀,山上草木的黄都显出了明亮的温柔。 路还行,不算多崎岖难走,起码郑国强怀里头抱着小儿子也能走得稳稳当当。 小郑骁是最激动的人,他没有来过这儿,所以什么都好奇。看到前面绿意盎然的一片时,他还伸出小胖手,激动地大喊:“韭菜!” 陈凤霞瞧过去,扑哧笑出了声。 她家的傻儿子哎。 郑明明纠正弟弟的错误:“小麦,是小麦!” 郑国强乐呵呵的:“我们小二子是想吃韭菜煎鸡蛋还是韭菜饺子了?晚上就给你安排上。” 郑骁又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韭菜煎鸡蛋跟韭菜饺子都好吃啊,韭菜鸡蛋包子也好吃。 陈凤霞看儿子纠结的模样直摇头,感慨了一句:“现在都分不清麦子跟韭菜了,可真是城里人了咯。” 胡月仙也笑:“别说他们了,就我家小宇也搞不清楚。” 当着弟弟妹妹的面,高中生要面子,立刻否认:“谁说的?我怎么就不认识。” 胡月仙笑着指前头的田地:“好,那你跟妈说说,前面是什么?” 黄霄宇盯着田里的葱绿,努力思考了一番,才支支吾吾:“毛……毛豆?” 郑国强没憋住,哈哈大笑:“这时候毛豆早成黄豆了。” 哎哟,真是秀才不识稼穑。 黄霄宇挨了笑,面上立刻泛出了红。 可他没恼羞成怒,而是努力思考十二月份可以种植的绿色植物。 嗯,不是小麦也不是油菜,样子就不像。 可是还能种什么呢? 陈凤霞看孩子苦恼的模样就好笑,在边上敦敦善诱:“你想想看,种田最重要的是什么?” 高中生不假思索:“气候。” 不然怎么说农民是望天收呢。 陈凤霞接着问:“除此以外呢?再想想看。” 黄霄宇虽然从小在农村生活,但他家条件不错,独生子也不用下田,还真有些发懵。 郑国强也提醒他:“天对应的是什么?” “地,哦——”少年恍然大悟,“种地要看地的肥力。这个,这个是用来沤肥的!” 没错了,他听爸爸妈妈说过,他们小时候农田是要沤肥的。用的不是化肥,而是畜肥跟绿肥。 现在这个时候,水稻收割了,不是小麦没种油菜,那就肯定是绿肥。 胡月仙看儿子跟解出了竞赛题一样激动,忍不住好笑:“那你说说这到底是什么啊?” 呃,可怜的高中生又卡壳了。 绿肥是一类植物沤的肥,不是某种植物的具体名词啊。 他还在支支吾吾,旁边就冒出个清亮的声音:“红花草,这是红花草,喂猪的。” 郑明明插嘴,眼睛亮晶晶的,“等开过春来就好看了,会开紫红色的花,可漂亮了。牛特别爱吃,连花带草一块儿吃。但得快点儿把它拽走,牛吃多了会胀肚子。特别鼓,就撑死了。” 黄霄宇惊讶得不行:“真撑死了?” 郑明明肯定地点头:“是啊,我外婆他们村子里就有牛这么撑死了。他家哭得好厉害,还在村里兜牛肉,煮熟了的。外婆拿稻子换的,满满一簸箕,这么一块牛肉,跟莴笋一块儿炖,很好吃。” 小姑娘连比带划,说着说着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我跟表姐一上桌就吃。吃完了才发现外公外婆还没动筷子。” 胡月仙在边上含笑点头:“你们吃好了,大人就吃不吃都无所谓了。” 陈凤霞没吭声,只心潮起伏。 那个时候,都苦啊。她娘家在村上属于过得相对宽绰的,照样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肉。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