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搭的镇口还在,却已看不到有人出入,也听不到半点人声,只有镇口半枯的歪脖大树上栖息着几只老鸦,在呜哇乱叫。 山宗左右扫视,耳中听着动静,忽而回身扯一下离得最近的胡十一:“这边!” 四条身影快速往侧面绕去。 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快马声,夹带胡语的呼喝。 一行五六人的关外兵马,披头散发,应该都是契丹人,看人数是惯常巡逻的。 侧面荒野土坡下,山宗拆开了手里的刀,沉着双眼,盯着那群人在前方勒马放缓,低语:“唯一的线索就在那里,一次解决过去。” 甲辰三也在拆刀:“左边那个留给我。” “右边……”胡十一刚说,扭头瞪旁边,因为未申五跟他几乎同时开口。 “老子就留给你,”未申五阴笑:“那后面的是老子的了。” 铿然一声,山宗手里直刀出鞘。 风沙漫卷,那几个敌兵呼喝着马,迟迟盘桓不去。 忽然,当中一人看见土坡下黑影一闪,大叫一声,夹马就冲了过来。 后面的同伴被那一声叫吸引,也纷纷跟来,却见那冲得最快的马嘶鸣一声,前蹄摔倒,马背上的人被拖下土坡,再无声息。 后面的想收马已来不及,刚至坡边,马前窜出人影,躲避过眼前,侧面又至,手中宽口的弯刀抽了一半,呼声还在喉中,人已从马背上摔落。 数人皆毙。 山宗从一人胸口拔出刀,胡十一就拖着那尸体掩下了土坡。 他擦了刀上血迹,过去牵了敌兵的马,翻身而上。 没有一声命令,所有人都立即上马跟上他。 快马疾驰,绕过了整个镇子。 天地灰茫,尘沙呼啸的荒野中,几匹马驰到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土道上。 “唯一的线索在哪?”未申五吐出口沙尘。 山宗下了马,看向土道边:“那就是。” 那里坐着个人。 是那个疯子,他还在。 依然衣衫褴褛地瘫坐着,散乱着一头脏兮兮花白的头发,遮挡着瞎了的双眼和毁去的脸,断了的腿边,一只缺口沾泥的破碗里斜着半只残缺的馒头,早已风干,嘴里却还在嘶哑地哼着那首歌谣:“旧一年,新一年……” 许是听到了马蹄声,他歌声一停,不断往后缩。 脚步声接近。 “谁?”疯子缩得更厉害,哑着嗓子,受伤的嘴歪斜,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汉话:“外面打仗了,来了好多兵,他们都跑了,他们都跑了……” 山宗站在他面前:“你为何不跑?” “我不能跑,我不能跑,我还有事,要紧的事……”疯子忽然停住了,伸出两手在地上摸来:“你说汉话?你是中原人,我认识你,你声音我熟悉!” 山宗这次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他面前蹲下来:“上次的话没有说完,我现在带人回来找你了。” “你是谁?”疯子似激动万分,扒开杂乱的头发,往他身上探:“你到底是谁!” “我姓山。” “姓山?”疯子伤疤遍布的脸上开始一寸一寸地抖索,歪斜的嘴颤着:“姓山……” 山宗低低说:“卢龙军在哪儿?” 霍然间,疯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嘶声叫了出来:“山宗!你是山宗!” “是,”山宗点头,尽管他看不见:“我是山宗。” 疯子笑起来,一声一声,却破碎地更像在哭:“你来找卢龙军了!你终于找来了!那群狗贼把消息都切断了,什么路都没有,这是第一千三百六十二天了,我知道你会来,你一定会来……” 后面的三个人站着,看着这一幕,谁也说不出话来。 甲辰三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你也是卢龙军人。” “是你!”疯子听着声转头找他:“庞录,是庞铁骑长!还有谁来了?还有谁?” 未申五脸上的白疤在轻微地耸动,脸上白里透青,紧咬着牙:“还有我。” “骆铁骑长,骆冲!你也在,你们都来了……”疯子浑身都在打颤,忽哭忽笑:“我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胡十一早已满眼震惊。 疯子忽然清醒了:“卢龙军,卢龙军还有,还有……” 他摸着地,手指比划着,抖抖索索在地上画出来:“从这里往前,我当初和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