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怎的这酒劲还没过去?” 顾蘅越发慌乱,抻腿用力一蹬,绣鞋便飞了出去。 “嗤——” 暗笑声变大,顾蘅恶狠狠瞪去,奚鹤卿便干脆撤了掩口的手,直接变成明笑。 顾蘅气急败坏,垂着脑袋,素手紧捏裙绦,在两膝上慢慢攥成拳头。 若从头算起,她和奚鹤卿少说也认识了十来年,从来都只有她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份。可自从上回那次意外之吻后,情况就完全调了个个儿。 一次次出丑也就算了,眼下竟还流落到被他嘲笑的地步?亏她这几日还想着要同他表明心迹呢...... 越想眼眶越红,一吸鼻子,泪珠便顺着粉白脸颊滑落,啪唧,在裙上碎开花。 笑声骤然收声,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气氛仿佛凝结了一层薄冰,软糯哭声便显得更加刺耳。 良久,身侧人影一动,将飞出去的那只绣鞋捡回,蹲在她面前,仰面,从下往上瞧她。 顾蘅忙撇开脑袋,吸吸鼻子,“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哭啊。” 奚鹤卿短促一哼,“是没见过你哭。” 顾蘅倒吸口气,飞起一脚踹去,“滚!” 奚鹤卿偏身一躲,轻巧抬手,便抓住了她的脚踝。细细小小一只,他两根手指便能轻松将它完全圈起来。 “你松开!松开!” 顾蘅蹬腿挣扎,脚踝在他覆着薄茧的手掌上摩挲,肤如凝脂,即便隔着罗袜,仿佛也能触及其中滑腻。 原以为是个河东狮,不料却内里还是个娇气的小姑娘。 奚鹤卿轻笑,喉结微不可见地滑动了下,屏息静气,按下她的脚,捏着绣鞋往上套。顾蘅以为他又憋着什么坏水,挣扎得越发厉害。 手中越发滑腻,这回他连呼吸都灼热了一层,加重力道拽住她的脚,“别动!” 凤眼带着怒气,凶巴巴地蹬过来。 顾蘅心头一蹦,还真老老实实坐好,圆着眼睛看他,一动不敢动。热意透过罗袜灼在她踝间,周遭空气仿佛也烫了一个度。 她垂眸望着面前山一样坚实身形,心旌再次摇曳,深吸一口气,问道:“昨夜我醉酒,是你送我回来的?” 圈在她脚上的指尖一顿,片刻又动起来,“嗯。” “我......没说什么吧?” “嗯。” 顾蘅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 谁知下一刻,奚鹤卿便抬头哂笑,“除了哭着喊着说要嫁给我之外,确实就没说什么了。” 顾蘅呼吸猛然一滞,乌溜溜的眼珠经泪水洗过,干净明亮得不像话,波光微颤,仿佛被石子惊动的两汪清涧。 “你、你胡说,我怎会......怎会......” 她声音渐轻,几不可闻。 记忆的线头突然被触动,昨夜的一幕幕都浮上脑海,依稀还有一声苍白到近乎乞求的问话。只是她当时已入梦乡,辨不出是梦是醒。 男人炙热的目光灼灼投来,窗前日头似的,不可忽视。 顾蘅心如鹿撞,捂着胸口慌慌扭头,“就、就算真有这事,那也都是酒话,不作数的,你可不要......” “不要什么?”奚鹤卿松开她的脚,两手撑在她两侧,倾身上前,“不要当真?还是不要忘记确有此事?” 顾蘅吓得匆匆往后退,他却不退,直将她逼到床角,眼睫几乎戳到她眼睑。脚尖不小心踢到床帐,金钩一摇,帐幔便垂落下来,兀自辟开一处天地。 只有他们两人。 温热鼻息随帐内一片未熄的绮罗香,悠悠弥散,不消多久便充斥满帐。细微的光斑从缝隙里钻进来,两人面颊上都有了浮动的粼光,恰似春水静流,无声胜有声。 顾蘅最先消受不住,慌慌错开目光,浓睫跟小扇子似的忽忽扇动。 面前伸来一只修长的手,衣料摩擦出簌簌细响。 顾蘅心跳得越发快,紧紧闭上眼,便听奚鹤卿在她耳边道:“这封家书,是我昨日连夜写出来的。若你肯嫁我为妻,我便马上用最快的信鸽送回帝京,拜托家中上定国公府提亲。若你不肯......” 沉吟须臾,他寒着嗓子道:“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把信撕了,从此你我二人井水不犯河水。我,奚鹤卿,绝不再打扰你顾蘅。” 床帐内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时间无限悠长,天际缓缓飘来一片云絮,将日头遮了去。帐子里的光,也随之暗淡下来。 顾蘅脑子里像在放烟花,噼里啪啦。头回经历这些,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还懵懂迟疑之际,奚鹤卿已坐起身,举起信要撕。 她猛吸一口气,冲上去抢,“别撕别撕,我答应我答应!” 指尖还没够着,便听耳畔响起得逞的嗤笑,她一下回神,大呼上当,正要缩回去,腰肢突然被掐住,稍稍一发力,她便又被拖入那个温暖的所在,惊愕仰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