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积年的雪水所化,即便初夏,漫过来也是沁凉。我冷得牙齿上下碰了三四回,便先停住,浇些水将身上打湿,待适应了,再渐渐沉下去。 沉到胸口时,打湿的衬裙紧贴在身上,不大舒爽,青碧的湖水间染出一两丝别样的殷红,映着衬裙倒出的白影子,倒有几分趣致。 我寻思这个当口怕没什么人会来湖边溜达,犹豫着是不是将衬裙也除了。将除未除之际,耳边却猛闻一声怒喝:“白浅。”连名带姓喝得我一个哆嗦。 这声音熟悉得很,被他连名带姓地唤,却还是头一遭。 我哆嗦一回又惊讶一回,原本借着巧力稳稳当当站在湖里,一不小心岔了心神没控制住力道,身子一歪,差点直愣愣整个儿扑进水中,受一回没顶之灾。 终归我没受成没顶之灾,全仰仗夜华在那声怒喝后,匆忙掠过大半湖面到得湖中心,将我紧紧抱住了。 他本就生得高大,双手一锁,十分容易将我压进怀中。我胸口处原本就是重伤,被他那一副硬邦邦的胸膛使力抵着,痛得差点呕出一口血来。因他未用仙气护体,连累一身衣衫里外湿透,滴水的长发就贴在我耳根上。 我同他实在贴得近,整个人被他锁住,看不清他面上神色,紧贴着的一副擂鼓般的心跳声,却令我听得真切。 我只来得及在心中叹一声运气好,幸好方才未除了衬裙。身子一松,唇便被封住。 我一惊,没留神松开齿关,正方便他将舌头送进来。 我大睁眼将他望着,因贴得太近,只见着他眼眸里一派汹涌翻腾的黑色。虽是大眼瞪小眼的姿态,他却仍没忘了嘴上功夫,或咬或吮,十分凶猛。我双唇连着舌头都麻痹得厉害,隐约觉得口里溢出几丝血腥味来。喉咙处竟有些哽,眼底也浸出一抹泪意,恍惚觉得这滋味似曾相识,牵连得心底一阵一阵恍惚。 他轻轻咬了咬我下唇,模糊道:“浅浅,闭上眼。” 这模糊的一声却瞬时砸上天灵盖,砸得我灵台一片清明。我一把将他推开。 水中不比平地,确然不是我这等走兽处得惯的,加之身上的七分伤并心中的三分乱,刚离开夜华的扶持,脚下一松,差点一个猛子栽倒。 他赶紧伸手将我抱住,倒是晓得避开胸口的伤处了。我尚未来得及说两句面子话,他已将头深深埋进我肩窝处,声音低哑:“我以为,你要投湖。” 我一愣,不晓得该答什么话,却也觉得他这推测可笑,便当真笑了两声,道:“我不过来洗个澡。” 他将我又搂紧一些,嘴唇紧贴着我脖颈处,气息沉重,缓缓道:“我再也不能让你……” 一句话却没个头也没个尾。 我心中略有异样,觉得再这么静下去怕是不妙,叫了两声夜华,他没应声。虽有些尴尬,也只能再接再厉,尽量将话题带得安全些,道:“你不是在书房里阅公文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脖颈处的气息终于稳下来,他默了一会儿,闷闷地:“迷谷送饭给你,发现你不在,便来禀了我,我就随便出来找找。” 我拍了拍他的背:“哦,是该吃饭了,那我们回去吗?” 他没言语,只在水中将我松松搂着,也不知想了些什么。过来人的经验,陷进情爱里的人向来神神道道,需旁人顺着,我不好惊动他,只任他搂着。 半盏茶过后,却打出一个喷嚏来。这雪中送炭的一个喷嚏正提醒了夜华现今我还伤着,不宜在冷水里泡得太久。他赶忙将我半搂半抱地带上岸,又用术法将两身湿透的衣裳弄干,捡来外袍与我披了,一同下山。 在湖水中夜华的那一个吻,叫我有些懵懂。犹自记得身体深处像有些东西突然涌上来了,那东西激烈翻滚,却无影无形,无法抓住,只一瞬,便过了。 我在心中暗暗叹了回气。 夜华在前,我在后,一路上只听得山风飒飒,偶尔夹带几声虫鸣。 我因走神得厉害,并未察觉夜华顿住了脚步,一不留神直直撞到他身上。他往左移出一步来,容我探个头出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