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接风筵本就是皇室特意为表明自己礼遇前朝遗孤而办的,昭平又蓄意服软,自然无人刻意为难她。 金枝便笑着也举起酒杯:“那是我心直口快了,还请帝姬原谅则个。” 不说自己错了,却说自己心直口快,这是还认为自己说得对了? 昭平愤恨去瞧金枝,却见金枝冲她眨眨眼。 似乎在验证她的想法。 昭平气得脸色涨红。 无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外人只当是两人之间是在把酒言欢。 只不过有些无事的台谏官便想着明日要上奏参奏这昭平服丧仪容不整之事 酒过三巡。 昭平举起酒杯,忽得有些感伤:“这酒还是当初我爹爹酿就的,如今酒还在,人却不在了。” 诸人一下安静了下来。 昭平的爹不就是哀帝吗? 优待昭平并不等于优待她爹。 这位昭平是要蓄意来挑衅吗? 姜统领握紧了手里的刀剑。 凌正德亦是瞧向了官家。 游飞尘吊儿郎当喝着酒,眼神却也滑了过去。 他们都在等官家下令。 只要官家一个眼神,便斩这前朝余孽于殿前。 满朝文武亦是面色不虞。 忽然有人道:“酒是粮食酿就,许多谷子才能酿出一瓶酒,这酒背后是多少农人面朝黄土的辛劳。” 是金娘子。 诸人都瞧过去。 她慢条斯理:“官家仁厚,不以前朝不吉之人碰过便舍弃,反而因珍惜百姓汗水而留下前朝余孽,这般仁厚是江山社稷之福。” 都说这位金娘子出自民间,没想到如此聪颖。 席间诸人都刹那听懂了其中的弯弯绕,纷纷举杯:“官家宽厚,是江山之福。” 朔绛也举杯安抚诸人。 他放下酒杯时,眼神划过金枝那边。 金枝一对眼睛满是笑意盯着他。 朔绛唇角微勾。 不知为何,他喜欢看她出言维护他的样子。 满室平和,似乎适才的波折不过是个小插曲。 昭平帝姬忽得出声:“金娘子这般聪明,也不知家父是哪位?” 她虽然面带笑容,可是眼神有遮掩不住的恶毒, 像是一条毒蛇正盯着自己, 金枝背上一寒。 朔绛面上镇定,手指却动了动,他要出口回答。 金枝先答:“说来惭愧,我爹死了,我娘带着我改嫁了他人。” “哦,看来金娘子不知生父是谁了。” 昭平一脸惋惜,“不曾想其中有这等身世,是我唐突,想请金娘子与我喝上一杯,以示赔罪。” 金枝自然而然端起酒杯。 昭平忽然淡淡道:“还请金娘子赎我左手持杯,我自幼便是左撇子,只因着我家族上下诸人都如此。” 她唇角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一样大声道:“啊,原来金娘子也是左手持杯呢!” 诸人忽得都看向金枝的左手。 金枝本来就是左撇子,此时正用左手端着酒杯。 大家都嘀咕起来,昭平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的挑衅不成又改为攀附了? 金枝笑得面不改色,她将酒喝了下去:“天下惯用左手的人何其多,你不必多虑。” 昭平也爽快将酒喝了下去,又笑:“我瞧着金娘子便觉有缘分,我叔父福王当年在民间遗失了一个孩子,算年龄与金娘子差不多大呢。您瞧我们俩长相是不是颇多相似之处?” 她意味深长瞧着金枝。 金枝瞳孔猛地放大,原来昭平知道她的身世么?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