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老太太忙碌而充实,鲤鱼胡同老太爷却像被人抽了筋一样,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了。 今年春闱刚过,下次春闱又是三年之后,文瀚楼的选文也停了。他这几天无所事事,看什么都觉得烦。 当然,也有特殊的时候。 每到傍晚,派出去的小厮回来的时候,都是他最激动的时候。 “怎么样?” 不待小厮进门,他就迎到了院子里,火烧火燎地问:“那边怎么样?她今天怎么样?” 那边指的是枣树胡同,她指的是老太太。 “枣树胡同跟前几天一样,除了仆妇之外并无别人出入。老太太今天买了一张广式凉塌,两盏花鸟落地灯架。她还去了成衣铺子,给自己与宪小姐各买了两身新衣。” 老太爷听了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吕氏竟然真的安安心心在枣树胡同过起自己的小日子来了! 她当他是什么! 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这个丈夫? 他们和离才几天?她竟然就有心情采买新衣了。 她之前除了过年很少买新衣的,她现在买新衣,是要穿给谁看? 老太爷越想越气,越气脸越是红,可是他依然不死心:“那她表情如何?是不是很悲伤很难过?” “没有。”小厮很肯定地摇头:“老太太心情很不错,卖凉塌的伙计叫她太太,夸她年轻精神,她高兴的不得了,还多赏了那伙计二两银子……” “住口!”老太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勃然大怒道:“你给我滚出去!” “是……” 小厮被他喝骂懵了,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老太爷怒气腾腾地坐到椅子上,端了茶盏就朝嘴边送,等送到嘴边才发现茶盏里空空如也。他心头生气一股子邪火,猛然站起来将茶盏掼在地上,粗陶的茶盏摔了稀巴烂。 “哎呀!” 老太爷痛心疾首,立马想去捡,可茶盏已碎,再也无法复原了。 那是老太太用的茶盏。 她一向简朴,喜欢用粗陶大碗大盏。他之前总是嗤笑她粗俗,却偷偷将她用的茶盏藏了一个带到松涛居。 他当时还很高兴,老太太这个人对自己最抠,一旦她发现东西被他拿去了,必然又要跳着脚跟他吵架了。 吵架他也不怕,她最喜欢银票了,几张银票就能将她哄的喜笑颜开。 只可惜,老太太还没有来得及跟他吵架,他们就和离了…… 老太爷愣住。 难道他潜意识里一直希望老太太跟他吵架吗? 这个念头升起,他只觉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炸得他头都要裂开了。 他抱着头,坐回了椅子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都给我滚!” “老太爷。”薛姨奶奶语气里都是关心担忧:“您怎么了?” 老太爷对老太太的感情,老太爷不知道,她这个旁观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她才敢利用、挑拨,让两人矛盾越来越尖锐。 现在老太爷失落难过,正是她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老太爷见是薛姨奶奶,又想起老太太逼迫薛姨奶奶打胎的事情来。 “你怎么来了?既然身上不好,怎么不多歇着?” 薛姨奶奶走到老太爷身边,愧疚道:“妾身没保住孩子,身子又坏了,不能服侍老太爷,妾身心里特别难受。妾身宁愿在老太爷身边跪着,也不想在床上躺着。” 她盈盈泪目中全是依恋,温柔可怜的样子令人动容。 老太爷眼神很复杂地看着她。 这是他的女人,跟老太太一样,都是他的女人。 为什么玉娘能够全心全意地依赖他,而老太太眼里心里都没有他的地位呢? 当初他将她从湖南娶过来的时候,的确过了好多年甜蜜的日子啊。 怎么就一步步走到这步田地了呢? 都怪罗玉蔻那个没有廉耻的,要不是她迷住了书仪,生下庄明宪,他跟老太太不知道有多令人羡慕。 薛姨奶奶见老太爷不说话,就知道他在想老太太了。 她心里涌起一阵忌恨,语气比刚才更可怜了:“都怪我,若是早在怀孕之处我就把孩子打掉,您跟老太太也就不会闹成今天这样了。” “要不然您去接老太太回来吧。” 她一把抓住了老太爷的手,哭着说:“妾身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一天也不愿意跟您分开。如果有人要强迫妾身离开您,妾身宁愿立马死了。” “老太太必定也是这么想的,她现在一定特别伤心,一定以泪洗面,一定在等您去接她回来。” 她越说老太爷的心越凉。 玉娘心里有他,所以舍不得离开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