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扬州城瘦西湖边。 除了四名自愿照顾梁素馨的下人之外,别院再无旁人。 庄明宪进去之后,就先观察那四名下人。 有两个是近身服侍梁素馨的,有两个负责洒扫做饭的。这四个人照顾了梁素馨三个月,目前都安然无恙。 庄明宪稍稍放心,进去给梁素馨看病。陆铮也要跟着进去,却被庄明宪拦住了:“梁小姐是身上长疮,你在旁边不太方便。” 陆铮没有坚持要进去,就留在外面等候。 其实庄明宪是有另外一种打算。 梁小姐人在病中,必然不能像平时那般梳妆打扮。身为女孩子,谁不希望第一次见未婚夫的时候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呢。 特别是她的未婚夫还是陆铮这样耀眼夺目、神采飞扬的人。 正月的扬州又湿又冷,屋子里点了炭盆却没什么效果,门窗都用厚厚的夹棉帘子盖住,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 庄明宪吩咐屋中的两个仆妇:“把灯点上。” 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望排在第一位,非常重要,所以光线一定要明亮。 梁小姐昏迷地躺在床上,她脸色白中泛黄,额上脸上都有汗,人在昏迷中还在不间断地咳嗽。 情况非常严重。 庄明宪立马上去翻了她的眼皮,又看了看她的舌苔,越看越觉得棘手。 等她的手按在梁小姐脉上,心头当时就是一个咯噔。 吃了天香续命露,病情还是这么糟糕。 她不再犹豫,立马站起来,对仆妇说:“把被子掀开,我看看你们小姐的伤口。” “庄小姐。”仆妇看了庄明宪一眼,紧张道:“我家小姐伤口有些吓人,您忍着些。” 庄明宪已经猜到了,她神色郑重地点头,后退一步,让另外一个仆妇把灯拿过来。 那仆妇跟在庄明宪身后,把灯凑了上去。 庄明宪看着梁小姐枯瘦如柴的上半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烂疮。大的如碗口般大小,小的也能塞下小孩子的拳头,里面是红色的肉,外面是被疮毒侵蚀变黑的皮肤,一眼看过去,像一个个大嘴长着。 就算庄明宪有心里准备,她还是吓得眼前一白。 她告诉自己,你是大夫,不能害怕,可身体却比她有着更快的反应。她的双脚已经不听使唤地冲了出去,在冲出房间的那一瞬间,她吐了出来。 “怎么回事?” 陆铮一声冷喝,目光凌厉地从追出来的那两位仆妇身上扫过。他的声音冷得像冰雹,眼神也非常摄人,被他这样一扫,仆妇立马噤若寒蝉,有一位甚至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庄明宪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的病情。 她自认为自己在医术方面既有天分又很勤奋,见识的病情也多,绝不会像别的大夫那般会因为病人形容可怕而被吓倒。 没想到今天她却栽了跟头,对方还是陆铮的未婚妻。 怪不得陆铮会这般呵斥自己,若是换做别的家属,也一定很生气。 她赶紧拿帕子捂住嘴,站了起来,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我昨天没睡好,屋中又有些闷,所以失态了。容我休息一下,再去给梁小姐诊治。” 面上尽量淡定,其实心里又羞又愧。 庄明宪啊庄明宪,你竟然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陆铮见她这个表情语气,就知道她的误会了,有心想解释几句,最终却没有开口,只点了点头:“我们还要在扬州待很久,你不必着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