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从瑢手一抖,立刻睁开眼,果然亭前十字路上缓缓走来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身后的太监提着一盏琉璃制的八角宫灯,折射出十分明亮的暖黄色光芒来,将来人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 “嘶——”这次轮到云从瑢倒吸了口冷气,这个年轻男人剑眉星目,五官深邃,深褐色的眼瞳里仿佛倒映着万丈星河,只是被他看了一眼,就仿佛要被他深沉的目光给吸进去,再不能挣脱。 “我的妈诶……”云从瑢的口水啪嗒砸在了手背上。 萧启元走到云从瑢面前,脸上带着十分温柔的笑意,如三月春风:“你方才唱的是什么曲儿?” 云从瑢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压抑着内心的狼嚎,装出一副娇怯怯的模样,盈盈行了一礼,这才随口胡扯道:“此曲名为……嗯,百花开。” 萧启元嘴角一跳,显然是觉得云从瑢十分没有文化,取个名字都一股乡村土味,但他风度翩翩,脸上没有表现出一点嫌弃来,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若皇上……不嫌弃的话……”云从瑢羞羞答答地抬眼瞧他,满脸都写着“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听闻皇上爱乐,若皇上不嫌弃,可否与小女子合奏一曲……” “无甚不可。”萧启元笑得眉眼弯弯,懒洋洋抬起手,轻轻拍了两下。 小顺子立刻放下宫灯,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做工精绝、美轮美奂的……唢呐。 云从瑢:“?!!!!!” “哔——” 突如其来一声尖锐的唢呐声差点炸聋了云从瑢的耳朵,小顺子可以说是唢呐的个中行家,一首曲子节奏精准,跌宕起伏,和着夜半冰冷的空气,竟然交织除了一股凛凛的肃杀之意,仿如秋日骤降的暖意,仿如不问自来、咆哮的东风,瞬间杀败了云从瑢因为热烈高歌而积攒起来的最后一点暖意。 云从瑢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觉得空气骤冷,瑟瑟发抖。 小顺子一曲吹完,收起唢呐又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 “此曲名叫东风战。”萧启元看着云从瑢,眼中满是戏谑,“专杀百花。” 云从瑢:“……” 萧启元用东风战杀败了云从瑢的百花开,耳根清净,心满意足,开始为了自己这几日饱受折磨的耳朵同云从瑢算算账:“不守宫规,夜半高歌,扰人清净,还不跪下。” 嘤嘤嘤。云从瑢委屈巴巴跪下,一边还不忘了对萧启元发送白莲花秋波,满脸都写着“赶紧怜惜老娘你这个瞎了眼的直男”。 瞎了眼的直男萧启元再次拍拍手,小顺子立刻举起唢呐,再次来了一曲东风战。 云从瑢就这样瞠目结舌地跪在地上听小顺子吹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唢呐,头昏脑涨,一抬首,竟然能在亭子顶棚看见满天星斗。 眼看着萧启元一脸享受地坐在一旁看她备受折磨,云从瑢估量了一下以自己现在内力值行刺皇帝还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正在两人气氛凝固,剑拔弩张之时,一个柔婉的声音突然道:“小顺子,你怎的这么晚了还在此吹奏?” 小顺子听得这个声音,立刻收起唢呐,向来人躬身行礼道:“奴才参见珍贵妃。” 问得竟然是珍贵妃,萧启元表情一僵,干咳了两声,显然有些尴尬,云从瑢才不管来的是谁,谁现在救她谁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因此目光中满带着感激看向来人。 珍贵妃的样貌同她的声音一般温柔,身在宫腔之中却竟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独有的灵秀,身边不过带着两个年级较大的女官,看着平日里也是个简朴素雅、不爱铺张奢侈的,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云从瑢,转头笑着对萧启元道:“这么晚了,让这小秀女回去吧,皇上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她生气。” 萧启元似乎十分敬重珍贵妃,闻言便立刻道:“这么晚了,朕也该回去了,珍贵妃自便。” 说完领着一脸严肃的小顺子扬长而去。 留云从瑢在寒风中望着他的背影在心中咬牙切齿,为什么没人提前告诉她,这货竟然是个鉴婊达人?!!!! 或许是她表情没憋住狰狞了一点,唬得女官上前一步,紧紧护着珍贵妃,警惕地看着她。 珍贵妃却似乎十分喜欢她这个样子,扑哧一笑,竟然伸手摸小猫似的默默她的脑袋,温声嘱咐道:“时候不早了,不要被教导女官发现,快些回去吧,我就当我今日只在佛堂,不曾见过你。” 云从瑢一怔,珍贵妃便也领着几个女官盈盈离去。 想起方才珍贵妃靠近时从她袖子里散发出的令人安心的檀香味道,云从瑢不由得喃喃道:“这个后宫是怎么回事,皇帝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