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回与三晋及燕国之战后,城中许多家都挂了孝。”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三晋!三晋真是列国之患!”先前说得兴起的一个浓眉大眼的士人击案道。 “谁说不是呢?”灰袍士人旁那个穿蓝袍的道,“这次伐燕,若不是三晋,我军何至于惨败若此?” 另一个年纪轻轻却蓄了几绺长须的道:“也不止这次,君上几次伐燕,都是让三晋坏的好事。若不是三晋,我们只怕已经打到燕国下都武阳,甚至打到蓟都去了。” 浓眉大眼的和穿蓝袍的士人都惋惜点头。 “打到燕国武阳,打到蓟都,齐国边城黎庶便不吃藿羹糟糠,不卖儿鬻女了吗?燕军弱而齐军强,即便死两个燕国兵卒方死一个齐国兵卒,这临淄城就不挂孝了吗?”几人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女声。 几个人皱眉扭头,看向坐于旁边食案之人。 俞嬴正色看着几人:“凡是征伐,便要加赋,黎庶便会受苦;即便打胜,己方也会有死伤,便会有人哭他们的儿子丈夫兄弟。 “此时齐国之困,只与是否征伐有关,与胜败无干。” 几个士人面色都不好看,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俞嬴微笑一下:“不信的话,几位君子可以试着假想,这次齐国胜了,真的打到武阳,打到蓟都了——又能从燕国那样的边陲鄙国得到什么?这便譬如一个富翁去抢贫者,最多能得来两件破衣烂衫,一碗馊豆羹罢了。这些可能解当今齐国之困?”1 片刻,浓眉大眼的士人道:“汝之所言,妇人之仁罢了。” 俞嬴再微笑一下,淡淡地道:“不管是妇人之仁,还是男儿之仁吧,总比不仁要好一些。 浓眉大眼的士人当先站起来,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不大会儿工夫,几个人都走了,只先前说民生之苦的灰袍士人对俞嬴点了点头,微微一揖,才转身离开。 大约酒舍中这种唇枪舌战是常有的,那几个人又已经付过了沽酒之资,也或者看俞嬴带了好几个威武有力的侍从,酒舍主人倒也没来怪俞嬴赶跑了自己的客人,只令店内侍者打扫收拾那几张食案。 鹰悄声道:“先生,那边那位老者一直在看您。” 俞嬴进来时便注意到那位老者了,那是一位穿粗陋短褐的瘦弱老者。老者面前无酒,只有简单的饭食。 俞嬴一笑,对老者颔首作礼。 老者干枯严肃的脸上也带了一丝笑意,对俞嬴点点头。 鹰又悄声道:“先生与那几个人说话时,有个戴斗笠的一闪去了屏风那面,我总觉得这人身形似乎在哪里见过。”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