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冷冷清清,弱不经风,可身体里总归是有些什么东西断了,接不上,他知道,他以前干的那些混账事,终于要开始反噬了。 “你看看你们结婚这几年都成什么样了?” “就算签了字,你也别见她了,舟舟,算我求求你了,她从小就可怜,一女人活成她这样,尽了。” “车撞到桥那会儿,她顾着给她开车的朋友,手被压着,这辈子算是碰不了琴了。那丫头没什么喜欢的,现在这样,真是没半点盼头了,可这些天她硬是没掉半滴泪,谁再刺激她,就是递刀子给她。” 柳絮般的雪花随着风斜角飞舞着,隔在他们中间,方陆北这么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眼里竟然含上了水光,轻叹气,对着季平舟说:“舟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俩的缘分就到这儿了。” 没眼泪,没知觉。 飘雪落了满地,印上鞋面儿,浸透了衣衫发梢,季平舟一直站着,心窝里像碎着一团冰渣子,硬冷的疼沿着心脉在走,扼住了喉咙,让他无声的疼着。 他得承认,他活该。 房里没开灯,晕开的黑,从里到外,一条长廊都没有颜色,阴森森的,弥漫着冷气。 方陆北小心开了门,又关上门,开了灯,看见坐在窗边的禾筝,她头发松松垮垮的挽在脑后,成了一个发包,穿着白底蓝条的病号服,肩膀那寸瘦的只能看见骨头了。 听到门开,她迟钝了下,将目光收回来。 “坐那边干什么呢?”方陆北走过去,看了眼桌上的药,今天倒是乖乖吃了,“不冷?去躺着去。” 禾筝固执地看着窗外,她伤的重,直到今天脸上还缠着纱布,从额头到脸颊,很长一条,连表情也不能做,稍微笑了,就会疼。 “不去。” “怎么了,下雪而已,有什么好看的,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嗯?” “我不饿……” 连嘴都张不大,咀嚼也不能太用力,自然没什么好吃的。 方陆北不会哄女孩,他对禾筝一直是又骂又打的,哪有哄过,只好这么陪着她看会儿夜景,刚站两分钟,便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声儿,“哥。” “嗯?” “我想吃苹果。” “这么冷的天吃什么苹果?” “我想吃……” 一个苹果而已,他还能满足,这几天明姨来照顾禾筝都会带水果,果篮堆在那边,随便也能摸出个红彤彤的,看着便漂亮。 他献宝似的递过去,禾筝艰难地用手掌包围着,竭力平静地说着:“给我刀。” 方陆北心口咯噔了下,“要刀干什么?” 听他担忧的语气也知道他又胡思乱想了,禾筝抬起脸,皮肤透明似的白着,一边脸贴着纱布,鼻头亮晶晶的,眼睛好像也有神,笑容到了脸上却没到眼里,“吃苹果啊,还能干什么?” 一块石头落了地。 方陆北心大地去拿了锋利的水果刀来给她。 刀刃微闪,落着寒光,她低头,虚握着手柄,刀一侧,顺着苹果的弧度划过去。 可劲根本使不上,刃角错开光滑的果皮倏然掉了过去,阴差阳错,划开了禾筝虎口连着手背的皮肤。 霎时。 刀和苹果一起落地。 血滴了两滴,掉在腿上。 方陆北顿时眼睛就红了,抽了两张纸巾摁着禾筝手背的伤口,急的要去叫医生,忍不住还是骂了她,“你干什么?!” 禾筝拉住他,好像感知不到手上的疼似的。 用渴望期盼地眸光望着方陆北,“哥,你帮我削一个吧,我想吃。” 他在心里骂她神经病。 却还是把苹果和刀捡起来,削给她吃。 那刀在方陆北手上很听话,刀刃厉害,薄薄的削下一圈苹果皮,禾筝痴痴望着,痴痴笑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