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我代你去问问。” “这种事情哪需要你操劳,等我去吧。” “你如今这种情况怎么去,还是我去,放心,实在不行,我去问问阿勇。” “六娘,还是那么要强。” “那没办法,我男人是指挥使,我总不能给他丢脸。”说完,我们都轻轻地笑了。 第二日的时候,天气又寒冷了许多,我穿了厚厚的袄子叫了顶轿子往南镇抚司去,然而,校尉却告诉我阿勇并不在,我索性打算进去等他。 但推开门,见到的人却是严世蕃。 他坐在指挥使的位置上,侧首看着窗外的枝头,指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扣响桌面。 我立马就要退步出去,却被他开口喊住了,“去哪里?”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我没有转过身,却也迈不开步子。 严世蕃叹了口气,软和语气道:“我知道你会来,所以近来每每下了朝便在这里等你,哪怕是一点对我的怜悯,就不能再转过身来一次吗?” 我抽着鼻子,沉默半晌,还是转过了身。 严世蕃的眼睛一只用眼罩遮盖着残缺,另一只也有了岁月的纹路,那年少时闪着光芒的眸子终于磨成了波澜不惊的平淡。 “坐吧。”他说。 我缓缓坐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回答我,反倒是问我:“陆炳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他近来很不好。” 我嘲讽一笑,“严大人的消息比这镇府司还要准确。” 话落,我将那封信丢在了桌上。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并不以为然,“你都知道了。” “这么多年了,你在我身边布下这么大一盘棋,我却还一无所知,像个笨蛋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严大人,掌控别人的滋味很有趣吧。” “浣浣是当初在春风阁我买下送给陆炳的,这点他不会不知道,至于你说的那些操控布局,我统统没有做过,我和她鲜少的那点联络,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想念你,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仅此而已。”他说,语气有些苦涩和无奈。 我怔了片刻,倔强的道:“说谎!” “没有!” “你就是在说谎!” “我没有,小鹿。” 我们都很执意,也想辩驳什么,却除了那几个字,什么也无法说出口。 也许我们都累了。 “小鹿,你若能听我一句劝,便不要再去追究崔浣浣的事情了,至于陆炳如今的状况,若熬不过今年冬天,那么——” “不会的!”我猛然从座椅起身,道“他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我们陆府的事情不劳烦严大人操心。” “告辞,严大人。” “小鹿,我是为你好,如今陆炳这般情形,你当早做打算。” 我匆忙跑出镇府司,严世蕃在身后说道,任我捂住耳朵的奔跑也逃避不了他诅咒般的声音。 “诶哟!”被撞上的家丁痛呼,看清是我后忙道:“夫人,快回府吧,老爷清早呕血昏过去了,如今直喊夫人的名字呢。” “什么!” 我急忙赶回府,几个大夫早就两两围在床前,府里抓药的,熬药的,都来来往往的穿梭于院子里。 锦儿守在门外,看见我回来。 “怎么样了?你爹他怎么样了?”我问道。 她摇摇头,“大夫们已经诊过脉,施过针了,说是早年旧疾复发,内伤开裂,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年底。”她湿润了眼眶。 我踉跄一下,锦儿扶住了我。 “我自己去问大夫。” 我推开她,跨入门内,大夫们朝我致礼。 “大夫,我夫君如何了?” 其中一位年长的大夫叹了口气,他是宫里来的太医,“大人的病难说,我等当尽心竭力,但夫人也要做打算。” 我维持着面上的坚强在那一刻全部崩塌,眼泪止不住的掉落下来,大夫们摇摇头出了门去,锦儿也替我关上了门。 我无力跌坐在地上,终于掩面痛哭了出来。 然而那极力压制的哽咽还是吵醒了他,他虚弱的唤着我的名字,我拭去脸上所有的泪水,抓住了他的手。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