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季节很冷,偏生还是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凌晨,虽然家丁们都已点上府内的烛火,但习惯了二十一世纪电力的我,还是看不惯这周围的一片灰蒙蒙,管家老刘给我提着一盏灯笼,走在通往大门的路上。 “老奴算过了,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呢,爷毋须着急。” “就算迟了些许也无妨,爷也可从西华门入,倘若碰上掌事的,念着爷的身份他也未必敢怎样。” “只是不要碰上陈忠那小子才好,若是被他记上一则,二十板子事小,到时丢了爷的面子,这都尉府的脸可就没处放了。” “想当初老爷在世时……” “老刘。”我乏味的看了他一眼,这老管家从我起床晚了片刻开始就叨叨个没完没了,一路而来,听得人耳朵都要生茧了。 “是老奴多嘴了。”他弓着背,悄悄抬眼看了我一下,又不死心的补充道:“只是爷往日从未像今天这般起晚,老奴也是担心——” “咦,不是轿子嘛?”到了门前,看着赫然牵出的马匹,我打断了老刘的话。 “爷您平日里都是骑马的,今日要用轿子嘛?”老刘也奇怪的看着我。 “额…有轿子吗?”想起二十一世纪的我,连马是啥样都没摸过更别提骑了。 “有是有,只是如此一来,可就耽误了时间,况且,轿子可比不得马儿快呐。” 耽误时间就是二十板子!一想到明朝官员大早上的悲催生活,我就更加怀念二十一世纪了,那会上班若是迟到了顶多罚钱,但这里可是活生生的二十板子。何况这身体的原主本就是锦衣卫的,若真教下面的人给拖出去挨了板子,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那牵着马的侍从一直疑惑的看着我,想来是觉得今天的大人不对劲。 “罢了罢了!骑马就骑马吧。”既然来这时代男人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行的。我一咬牙,还是硬着头皮的踏上了马镫。 “那爷您好走。” 头一回坐在马上有些微微晃晃,侍从将马鞭递给了我,正当我还没来得及思量如何用时,只听“驾”的一声,那侍从一记就拍上了马屁股,马儿在嘶鸣下扬起蹄就跑了起来。 “啊!”我坐在马背上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直哆嗦,同时屁股又被颠得又疼又酸,好在这具身体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某些本能还在,在快冲进城门的关键时刻,我及时勒住了马绳,才没有使得自己安上一个惊扰宫禁的罪名。 然而现实就是,我这样的举动还是引来了一些不小的反响,比如现在。皇上卯时上朝,官员们寅时就要在宫门外等候,如今这三四点的时间,众位大人们的轿子已在宫外排起了一串长龙,这会倘若发生点什么事情,那准会沦为今晨的第一批八卦新闻。 “陆家的公子好不得意,骑着马就敢在这宫城下耍威风。” “这真是前有人借礼说事,后就有人敢越礼妄为,世风日下呀。” “还不都是仗着祖荫蔽佑,锦衣卫里横行惯了。要不然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有多大能耐。” “诶,霍大人说话还是小心些,毕竟北镇抚司的饭可不好吃呐。”其中一人笑道。 “哼,老夫都这把岁数了,还有什么可怕,只是如今朝中不太平,等过了这阵子,看我不参他一本。” 我瞅了一眼那几个大臣,心里不禁长叹了口气,果然,锦衣卫的差名头不是盖的,好比你若走在街上放个屁,没准还有人说你能熏死一拨人。我还是决定悄咪咪的离他们远一些。 “嘿,你来了!”肩上被人拍了一记,我吓得突然回过头去,当下入眼的是一张极其俊秀的娃娃脸。 “这里说话不方便,咱还回老地方。”我牵着马,他拉着我,俨然一副熟识的样子。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