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悄然抬头。 宋仝做好了一应准备,他知道那深藏在背后想要推他落入深渊之人已经苦等半年之久,如今势必按捺不住,要开始明着行动了。 三月,有关西南剿匪的捷报一封接着一封频频传入京中。 巡按监察御史宋仝在地方官员的全力协助之下,巧设计谋,率兵连番攻下西南山匪八大寨中的五寨,胜利之势如同破竹,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人心归顺。 永初帝在朝上将宋仝大大夸赞一番,更又赏赐镇国公府黄金百两,绸缎千匹。 文臣武将一个个眼羡之极,却又不得不对宋仝其人敬佩万分。 李聿恂心情平静,一直悄悄观察着丞相高深,发觉他的脸色很是难看,望着圣上的眼神甚至有些畏惧和躲闪。而另一边平西王陈明楷则显得淡然许多,神色平和,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散朝之后,高深被皇帝单独叫到御书房。他匍匐在地,身子颤抖不止,而永初帝的眼神严厉凶狠仿佛要赐死他。 永初帝怒斥道:“你当初是如何跟朕说的,还说宋仝在西南不出三月必死,现在呢?你怎么解释!” 高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颤着声音道:“臣办事不力,陛下息怒。” 永初帝更加怒不可遏:“你叫朕息怒?那宋仝马上就要将八大寨全灭,班师回朝啦?你让朕如何面对他?再封一个异姓王吗!” 伴君如伴虎,登基一年多来皇帝的脾气越来越大,明里暗里杀的人也越来越多。 可唯有对荣安亲王谢伯恩和镇国公宋仝,皇帝想杀却又忌惮世俗言论,怕后世史书给他也扣一个诛杀功臣的薄情冷血的帽子。 毕竟谢伯恩是率先起兵发动靖难之役的号召者,也是诸藩王军队公认的盟主,而宋仝则是领兵攻进京都,逼得嘉平帝自尽的头号功臣,可以说永初帝燕夷吾之所以能迅速登上皇位,这两人功不可没,天下世人皆知。 两人功高盖主,又实非燕夷吾心腹嫡系,他早欲除之而后快,却又不想杀得太过直白,令群臣寒心,惹百姓议论,因而将这难题抛给了丞相高深。 高深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保持镇定,沉着道:“宋仝功夫了得,警惕心又强,臣前后派去数名杀手,不仅没伤他分毫,反而都无声无息折在西南。西南八大寨的那些个头目也因宋仝在江湖上名声太响,不愿同我们联合。臣该想的法子都用上了,为今之计,只能借他身边百名近卫军之手,只是近卫军从来只听平西王的调遣,臣使唤不动。” 永初帝眼中满是戾气,叱声道:“平西王是朕留给太子的人,这事朕本就不想叫太子插手,所以才交给你。你倒好,眼瞧事情办砸了,又想把太子和平西王扯进来,早知如此,朕要你做屁用!” 高深惶恐道:“陛下明鉴,非臣推诿,实在是臣手中无有兵权,调不动人。” 永初帝气得面色通红,想了想,还是让杨泉亲自去东宫请太子和平西王过来共同商议此事。 过得片刻,太子燕槐和平西王陈明楷传到。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御书房,看到高深跪在地上,竟丝毫不惊讶。 永初帝让高深将事情从头到尾简略叙说一遍,然后才给三人赐座,郑重商议对策。 “谢伯恩虽不是燕家子孙,但他深受天下人敬重,羽翼丰满,朝里朝外党羽遍布。有他在一日,朕便寝食难安,燕家的江山也受到威胁。朕为后世子孙计,不能不除之。高卿同朕言,谢伯恩帐下最得力之人便是宋仝,因此才想出调他入西南剿匪的法子……” 永初帝说着便暗示陈明楷调动安插在宋仝身边的百名近卫军,陈明楷听完陷入沉思,并不急着接话。 高深见他不接这个烫手山芋,有些着急了,说道:“平西王,陛下此举实是为了太子殿下,如今陛下将大部分朝政都交太子处理,王爷您身为东宫辅臣,深受陛下信重,此事您不能不用心啊!” 陈明楷淡淡望了一眼高深,见他如此沉不住气,心里实在好笑。 但皇上和太子都在望着他,这出戏得好好唱。 “回禀陛下,高相的计谋漏洞百出,臣以为即便近卫军得手,此事也必将闹得难以收场,届时恐怕地动山摇,朝政不稳。”陈明楷道。 永初帝神色一凛,让他继续说下去。 “杀了宋仝,不过是断了谢伯恩一臂,并不能置他于死地。如今谢伯恩虽不过问朝政,但在江州势力稳固,坐拥三万精兵。宋仝一死,打草惊蛇,他必然不会无动于衷,到时他高举义旗,振臂一呼,天下响应者将不计其数。不说别处,便是这京中,也处处是他的旧系,里应外合之下,高相觉得这场硬战我们能撑多久?” 高深向来只懂得官场尔虞我诈,对带兵打仗之事并不通晓,听了陈明楷这番话,脸色极其尴尬。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