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沅在他身侧,她跪立在沙发上, 比他高出些许。微微扳起他的脑袋,让他往上看自己, 唐沅用棉签给他脸颊处消过毒, 再蘸着药水轻轻擦拭。 他沉默不语地任她施为, 那双眼一直看着她,像有无尽情绪, 仔细看去又只觉得幽深一片。 “疼吗?”她皱着眉,棉签仿佛触在自己脸上。 江现眼睫缓慢地眨, 声音淡淡:“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唐沅一听更来气,动作停住,有点不高兴地瞪他一眼,对上他的脸和视线, 又默默把那股不该冲他的火气收回, 眉头紧锁着抱怨起该骂的罪魁祸首, “我真是服了,怎么会有那种人,他到底什么毛病啊,动不动就咆哮扔东西,躁狂症吗?他那么有本事怎么不找你爷爷麻烦,就只敢仗着辈分压你一头冲你撒气……” 她嘟囔了好一会,手下动作却万分细致,轻得不能再轻。 江现看着她,许久没说话。 江天德不是第一次和他动手,在他们分开生活前,还曾有过一回。 是在医院,凝重又冰冷的走廊上,他的嘴角被打破出了血,耳朵里一阵一阵地嗡鸣。 那时候,没有人给他擦拭伤口。 就那么一天天,不知什么时候自行结痂消失,像是愈合。 唐沅将他的淤青处擦拭了一遍,第二遍更仔细,见他眉头微微地沉下,以为自己弄痛他,不由停住:“我动作太重了吗,弄疼你了?” 江现喉结动了动:“没有。” 她抿着唇,继续上药。 深色的药水有浓烈刺鼻的味道,就在侧边脸颊上,闻起来仿佛那天死寂的医院走廊。他却似乎更能嗅到她的味道,她身上的那股香气幽幽若若,明朗地,温柔地包围而来,安抚着他。 唐沅小声地嘀咕,骂了好一会止住声,仍不解气。她看了他一眼,长睫微微低下,恨恨的语气变得轻缓,又有一丝说不清的难过:“江天德这个为老不尊的,真讨人厌……” 眸光停在她脸上,江现像忘了,又像是不想移开。 他在济城的房间空了,也习惯和江天德分开生活,过去了好多年,有些情绪都不太记得。 更忘了那天的伤到底多疼。 回到旧城后的某些时刻,旧日的伤疤细微地被触痛了几个刹那。 只是这瞬间,他忽然觉得,可能是会好的。 好像,是真的不疼了。 …… 天色渐渐暗下来,好好的一顿饭莫名被打搅,耽误了这么久。 唐沅一边清洗食材一边嘀咕:“早知道就不去别墅那一趟。” 好在之后,江现没再忍让,江天德闹个没完,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来,被他直接拉黑屏蔽。 两人简单地煮了顿饭,在套房的小吧台吃完,江现脸上贴着唐沅强行要求贴上的小贴布,继续办他的正事。 而唐沅回房洗漱完,和江盈在桌前连线。 江盈问起她在济城的情况,闲说了几句,聊到她之后的安排。 “你回国也挺久了,后面怎么打算?” 唐沅说还没确定:“是继续读还是直接工作,没拿定主意。” 主要她这还有个婚没结,之前想着多少先处理完一些事情,正好也休息休息,不知不觉就这么久。 江盈觉得可行:“你要是想继续读,可以考虑考虑我们学校,到时候做我的学妹!”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