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又如何能在梁夏抬脚上台阶最关键的时候,拖她后腿呢。 她一人的心,跟万人的命比起来,轻若鸿毛,不值过问。 梁夏从里屋出来。 “窦叔怎么样?” 季晓兮有些担心,直接站起来,“我去烧锅热水,给他烫烫脚醒醒酒呢。” 梁夏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拍拍,示意她坐下吃饭,“没事,他醉了,睡会儿就好。” 梁夏还是很了解她爹的,这会儿窦氏谁都不想看见。 “我爹酒量不行,”梁夏坐在窦氏的位置上,直接拎起脚边的另一坛酒,示意蔡甜,“今日咱们师徒,一醉方休!” 蔡甜需要有人陪她喝酒,梁夏来。 “我跟我爹就不一样,”梁夏跟蔡甜碰杯,喝完半碗,一擦嘴唇,豪迈地表示,“我从来不会喝醉,更不会说胡话,对吧老蔡。” 蔡甜,“……” 蔡甜慢悠悠道:“你也没比他强到哪里去。” “你看你看,你又向着他说话,你到底是我夫子,还是他夫子啊。”梁夏端着碗,抿着笑挑着眉看蔡甜。 蔡甜微顿,手里的酒水晃动,手不稳,心更不稳。 按理说蔡甜是梁夏的老师,跟窦氏这个梁夏的爹爹没有半分关系,可为何要帮他说话呢? 梁夏眉眼弯弯,得意又稚气,“嘿,我可没醉,醉鬼说不出这话。” “你没醉,”蔡甜仰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可能喝得太急了,嗓音都有些哑,“是我醉了。” 她竟想从这堆苦里,寻出窦氏这点甜,当真是醉极了。 她怎么敢的啊,她怎么配的啊。 她肩上的担子那么重,连自己都没有喘息的机会,又哪里来的勇气去想余生相伴呢。 “你要当个好皇上,不能像先皇那般昏庸享受。” “你心有沟壑,我自是放心,不像果子,不切实际。” 梁夏摇头,醉醺醺的语气,说出话十分的认真,“果子有大智慧,我信她。” 她还等着陈妤果给她造烟花呢。 她还等着哄她的小爹爹呢。 宫苑那么大,梁夏不管是出于谋划还是出于私心,都希望那个黄昏下手拿银枪,以命护她的人,能陪她留在宫里。 茫茫白色间,梁夏需要看见他那抹绿影,才不会迷失自己。 蔡甜笑了下,“有你,是这姐俩的福气。” 不是身份,而是信任,是登上皇位身份转变后的不变初心。 一坛酒,只剩最后半盏。 蔡甜接了过来,仰头喝完。 借着喝酒的动作遮掩,余光无意识扫向里屋的方向。 一如这么些年一般,面上克己复礼守着界限,却又在别人察觉不到时,偷偷多出几分私心。 无人知她的爱意。 无人懂她的不易。 “你要孝顺。” 蔡甜是真的有些醉了,盯着梁夏说,“他不容易,你要孝顺。” “你要,……好好养他。” 她仔仔细细养了十几年,如今,竟是要交出去了。 “当然!我可是他亲生的!” 梁夏见蔡甜失落,不由姐俩好的拍拍她的肩膀,打了个酒嗝,“蔡姐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你跟我爹的事情就有希望。” “现在就算不行,将来也肯定能行。咱姐俩,绝对能成为一家。你就安安心心当我娘,这些事情都包在——” 梁夏拍胸口,“你夏妹,我身上。” 沉稳如松的蔡甜跟着她站起来,同她击掌,“你这个妹妹,我这个当娘的,认下了!” 几人,“……” 她们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现在装聋还来得及吗! 等明天这俩人酒醒了,想起来今晚的一切,这两人没有的可能仅是面子,但她们失去的也许是生命啊! 这么丢脸又胡言乱语的场面,不恨不得弄死所有听见的人。 跟梁夏击完掌,蔡甜就醉到站不稳,坚持着腰背挺直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梁夏歪头盯着蔡甜看,狐疑着问,“冯阮这酒,是不是有毒啊,我娘她怎么不动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