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醒了,能说话了,想跟他说说话。 格子言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把脸上的泪痕全部擦掉,才走到床边。 他蹲下来,一见着外婆张嘴,眼睛瞬时又红了,他摘下眼镜,伏在床上。 “少吃零食,少,喝饮料,学习,随便学学就行了,身体最重要,”外婆断断续续地说道,“以后找个心疼你的,伴儿,别像你妈妈,你要安安稳稳一辈子。” “你爸爸呢?” 她扭头,看向床侧的男人,“辛苦你了。” 外婆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话,等到外公也踉踉跄跄地赶来了,她又说了会儿,才闭上眼睛。 格子言拉住老人的手指,“外婆?外婆?” 他怔怔地掉着眼泪,忘了呼吸,直接就倒在了外公的腿上,外公陡然被撞,愣了一秒钟,见着是格子言,脸色一变,“医生!医生!来人啊!” 格子言再醒来的时候,医生正好在他旁边写着记录,瞧了他一眼,“好家伙,哭着哭着换气都不会了,你差点把你家里人吓死。” “他们呢?”格子言坐起来,他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看着四周,这会儿的急诊室,人少了许多,安静下来,让刚刚发生的一切变得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在外面等你。”医生松开鼠标起身,“我去帮你叫。” 门打开后,第一个跑进来的却不是许万林也不是外公,而是匡放,匡放差点把医生都给吓到了,他冲到格子言病床边上蹲下来,“没事吧你?” 见格子言带着,他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脸,“喂?” 格子言挥开他,“我没事,你怎么回来了?” 匡放把床上搭着的羽绒服给格子言套上,“路路给我打的电话,说你外......说你家出事儿了,我让我姐送我回来的。” “薇姐也来了?” “难道你还想我蹬一天自行车从乡下蹬回来?” 格子言眼睛还红着,但还是忍不住笑了,“我没这么想。” 穿好衣服,格子言呆坐在床沿,看着对面躺在病床上、已无生息的外婆。 匡放弯下腰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还好,”格子言看出对方眼里的担心,垂下眼,用眼皮挡住自己的眼神,“又不是小时候了。” 他正年轻,送别这堂课任谁都逃不过的。 “怎么说,公主长大了?”匡放摸了下格子言的下巴。 . 外婆的葬礼在棉城举行,匡放陪着格子言回了趟棉城,在那边又陪外公住了一段时间,到开学前一天,才从棉城赶回东城。 尽管格子言面上没表现得很悲伤,但短短半个月,他还是瘦了一圈。 老李一瞧见,就奔到匡放米跟前,问他是不是欺负格子言了。 “您省省吧,我能舍得欺负他?” 开了春,格子言又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跟个杀手似的。 学校下发了高考百日誓师大会的时间通知,并让格子言写一篇发言稿上台讲话。 他在写发言稿的时候,匡放就在他旁边做题。 “公主,陈茂芳说我妈我舅一个哈佛一个剑桥,那我学习怎么就那么费劲?”匡放转着笔,慢慢倒在了格子言的肩上,“还是受到了老匡的影响,老匡要不是我舅辅导,跟老赵一个水平的。” 格子言推开他,“你是不想学。” “我是不想学,”匡放丢下笔,“我现在脑子里更想做点别的。” “你想做什么?” 匡放又将笔拾起来,他在草稿纸上写下两个潦草的字,推到了格子言眼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