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吗,能应对灾害吗?正因为不能,所以才需要治农官的扶持。各地的灾害,需要朝廷来托底;各业的繁荣,需要朝廷来扶持。可是,朝廷的人力、物力、财力是有限的,有时需要选择先后,有时甚至要做取舍,有时需要民间互相援助发展,那么究竟该怎么做,才能确保天下之善最大化?不论是民还是官,皆有私家,皆有私欲。” 顾鼎臣道:“……所以,他们都无法完全站在天下的立场上公正权衡。” 李越颌首:“那么,该靠谁呢?” 顾鼎臣喃喃道:“只有以天下为家之人,才能为天下带来至善。是天子……只有天子以天下为家!” 他霍然起身,眼中射出狂热的火花:“您是怎么想出来的,这就解决了,这就解决了?!”迎合了皇爷的需要,心学就能由民间之学,变为官方之学,而他们这些先行者,注定会盆满钵满。 李越却依旧淡然:“依你看,是否能够衔接成体系?” 顾鼎臣这才理了理衣裳,他开始来回踱步:“大方向应该没问题……但细节需要完善……您放心,这个交给我来做,难怪您会让我写《心学荟萃》,我一定会做好。太好了,这要是成了,那就是流芳千古,永垂不朽啊!”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李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永垂不朽。” 这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顾鼎臣终于勉强清醒过来,他惊疑不定道:“……您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叫他来打下手吗,怎么听着像是把功劳让给他一样。不可能,谁会这么傻,一定是他想错了。 可下一刻,李越却告诉他:“我就是这个意思。” 顾鼎臣的神色奇特而又诡异:“可是,为什么呢?卑职只是、只是遵您之命,行了一些教化之事。”李越一定是在试他,他不能被冲昏头脑。 他的脸色发青:“卑职曾经还鬼迷心窍,弹劾过您……古人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如今不正是立言吗?” 顾鼎臣说到一半,又回过神来,他变得更加恳切:“当然,于您而言,安定流民,引进良种,发展实艺、兴修水利,救灾救难,主持刑狱,这桩桩件件都是惠及苍生的大德。而不论平定鞑靼,扫除倭寇,还是占下马六甲,这都有您的一份功劳,这都是彪炳青史的功绩。如今,您还顺应上意,弥补了心学的漏洞。这事一旦做成,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将齐聚一人之身!这是古今罕见,贵极人臣指日可待!您又何须谦让,卑职、卑职实在是不配啊!” “贵极人臣?”李越默念了几遍,仿佛要把这个四个字嚼碎了咽下去,他忽然一笑,“我早已名满天下,迟早也会贵极人臣。可是……这真到了手中,也觉不过如此。” 他似乎无意与他多说,只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顾鼎臣根本无法理解:“那这样的赫赫之功,您就不要了?” 李越轻笑一声:“要不要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叫万岁称心如意,也就是了。” 顾鼎臣沉默了。上次太皇太后的丧仪,李越病重,皇爷差点儿也要随之而去。事情闹成这样,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李越刚入宫时,大家都骂他是攀龙附凤,可自汝王世子案,李越在金殿前磕得头破血流,也要保住同僚。大家便知,此人的气节,时所罕见,至此之后,以此来攻讦他的人便寥寥无几。再后来,随着他的功劳越立越大,他的夫人们又被迫离京,舆论的风向也悄悄发生了变化。同僚们甚至有些可怜他,皇爷怎么能这样?!在外面随便来都无所谓,谁没点花花肠子呢,可你怎么能破坏人家的家庭呢? 然而,时至今日,顾鼎臣才惊觉,原来他们都错了。皇爷和李越,是真正的两情相悦。他自问做不到这点,任何人也做不到这点。改革之所以难行,在于人的贪欲无穷无尽。今天是改革先锋,明天就能是新兴世家。一人得道后,就要带着九族鸡犬升天。皇上还不得不给,你不给实在的好处,谁会真心拥护你呢。可李越偏偏就不要,不占耕地,不蓄私产,连家里的用人,都只有三个,还都是雇的。人人都说他深受皇恩,可明眼人一算就知道,他一个人的花费,根本还不及刘瑾、江彬薅得零头。可就算这样,他仍在无怨无悔地付出,一心一意为皇爷打算,辅佐他大权在握,四海归心。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皇爷倾心相待吧。他们都为对方着想,肝胆相照,生死相依…… 顾鼎臣犹豫良久,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卑职为曾经的卑劣想法,向您谢罪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