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刚走,她根本就无心这些事,更不想见他…… 她突然回过神:“……你从那时就开始防我?” 要是真如过去朝夕相见,迟早会被她发现端倪。他不能无端避而不见,就只能让她自己赌气。她真是傻透顶,还以为他是因张家之事报复,却不想她用在人家身上的手段,到头来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她猛地笑出声来:“何至于如此,不过是区区商贾,也值得你这样如临大敌?扶植他们,来压制士人,明明是最轻便的选择!” 他挑挑眉:“眼下看起来是这样,可谁知道以后呢?” 月池目光闪烁:“你不知道,却还是费心费力设下最坚固的牢笼。” 朱厚照苦笑:“那是因为,朕不知道将来,却知道你。” 月池彻底愣住了,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自作孽,真是自作孽。接下来是要怎么做,堵住马六甲,迫使江南豪族让步,大部分对外贸易,全部官方专营。噢,还要让织造局牵头,建满水力纺纱场!” 他皱眉道:“这都是你想要的,只是由朝廷来做而已。这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任由商贾生乱,民心动荡,你就能称心如意了。” 月池木然地看着他:“小时候,我总想把你教好一些,可如今看来,却是教得太好了。” 他解颜而笑:“没办法,我只想活在人间,做你的丈夫,却不想遭你卸磨杀驴、魂归地府啊。” “本来打算一直都不见你的,可我每天都很想你,都想看着你,都想跟你说话……” 他又一次靠了过来。而月池的回应,是把一整碗茶泼在他的脸上。 他笑得浑身发抖:“你怎么输不起呢?这可不是宰辅的肚量。” 月池此时连骂他的心情都没有了,她终于有了大幅变动旧有体系的希望,而体系中人却由于自身所处的位置,做出了与她设想截然不同的回应。历史发生了拐点,却是拐到了另一个方向,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沉默如水一样漾开,纱窗外的画眉发出婉转的啁啾。 良久之后,月池方开口:“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朱厚照一愣,月池讥诮一笑:“要不是用得着我了,你会来找我吗?” 他一时忍俊不禁,到了他们这样,早已不必瞒,也瞒不住了:“一是绊住浙闽豪族。” “二是筹集大量军费。” 月池眸光一闪,拖住浙闽豪族,是为了使他们无暇南顾,干预马六甲的战事。他希望借佛朗机的战事来加强中央集权,势必会遭到地方的阻拦,此时只能走非常的途径来筹集军费。 月池敲击着桌面,黑漆棋桌在她手下发出轻响:“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你能拿什么来换?” 他微露讶异,随即挑挑眉:“方氏和时氏,明日便能启程回京。” 月池简直要被气笑了,打巴掌的是他,给甜枣的也是他。 她冷冷道:“你觉得,你的狗能拿我怎么样?” 他眼中浮现不解,瞧着竟有几分懵懂。 月池道:“听不懂是吗?” 她忽然掀翻棋桌,棋子散落了一地,发出刺耳之声。纱窗外的鸟儿受了惊,也跟着尖叫起来。 朱厚照铁青着脸:“你发什么疯?” 外头的人越发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月池抱起大福:“他们都在外面,却没一个人敢进来,你以为是为什么?”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月池失笑:“这局棋的输赢,我可能无力左右。但你知道的,我总有法子,叫上上下下的人都下不成。” 月池拿起帕子,慢慢替他擦去脸上身上的茶渍:“好了,你现在可以重说了。” 他的脸已然沉得可以滴水,月池的乌发垂在他的胸膛前,耳鬓厮磨,缠绵悱恻:“何必如此呢。你想使用规则外的力量,就要付出规则外的代价,这是天经地义,不是吗?” “你能拿出来什么,来跟我交换?” 刘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