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陈震头痛欲裂:“那我们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耗着?” 巡抚陆完最后一锤定音:“就先耗着!这事说到底是徐家惹出的祸患,合该他们去解才是。” 这一波官员纷纷叫苦,言说无计可施,终于吹皱一池春水。后来,当大家知道,严嵩已经派人到了宁波双屿后,更是惊得魂不附体。徐家被迫大出血,费尽心思打通沿路的关系,火速从江西弄来了严嵩的同族。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拉人下水这个招数虽然老套,可却是一用一个准。明面上说是做生意,暗地里却是给好处。只要收了这好处,哪怕浑身是手都挣不脱。你严嵩对旁人是铁面无私,可火烧到你自己头上来了,你还能拿出以前那套吗? 严嵩闻讯只觉头晕目眩,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通过细细查问族亲后,寻找破局之法。 严家族叔起初还不肯信,他道:“约书上白纸黑字都写明了的,他们能怎么坑我们。” 他说着就就要拿约书出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连胆都要吓破了。上头清清楚楚的字,已经变得模糊、褪色。还是那个擅长坑蒙拐骗的白通玄一下看出了端倪:“这是用乌贼墨写的字,当时看着清清楚楚,时间一长就会消失不见。” 严嵩冷笑道:“白字黑字,一式两份,你们手里的沦为废纸,而衙门的那份不论是添上一笔,还是划去一笔,都是由人家说了算。” 至此,事态已然明了。浙江衙门,允诺种种好处,诱使他的族亲签下有坑的合约,接下了足以拖累死全家的差事。可想而知,如果他戳破了这里的画皮,那么这些坑都需要他的家族来背负。而这些人用庞大的经济实力,证明了他们能报复的能耐。这么快就能将他的家里人跨省带到浙江来,这江南四省的水只怕比他想得还要深。 严家族叔只觉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接着就抱着严嵩的嚎啕大哭:“侄儿,我的好侄儿,你可千万要想法子,救救我们呐。我们、我们也是为人所骗……” 严嵩有心给他们一个教训:“你们急着去赚钱签约时,怎么没想过来问问我这个侄儿的意思呢?” 严家族叔羞愧不已:“那谁能想到,还能有这种事……我们小门小户的,谁能舍得下这样的本钱,来套住咱们呐。” 他突然恍然大悟:“这,莫不是你得罪人,所以人家才做了个仙人跳的局来?那你可更不能不管我们了啊!” 严嵩都被气笑了:“你要是早有这么个聪明劲儿,也不至于利欲熏心,中了圈套!” 他紧急寻劝农参政徐赞来商议,徐赞听罢始末也觉十分棘手,他道:“东西已经签了,把柄已然握在别人手中。如是一个浙江衙门,倒不足为惧,可这里的名门望族,却不是省油的灯。” 徐赞沉吟片刻道:“这已不是我们能应对的了,何不向上求援?” 这自然是最简单的办法,可严嵩却不愿这么干。事情没办成,就急急回去求助,这岂非是说明他无能吗? 严嵩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谁给他们的底气,叫他们到这会儿还敢负隅顽抗的?” 徐赞道:“或许是仗着人多势众?” 严嵩道:“人多,还能多得过我们吗?仁兄至江南时日已久,可曾清查田赋……” 他一语未尽,就被徐赞打断,他摇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严嵩何许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他就知道,李越派人到地方上来,不但是只为治农,更是要梳理地方的事权和财权。可他的份量,明显不值当人家为他动用王牌,看来,还是只能靠自己了。 严嵩笑道:“仁兄放心,既如此,我另想办法就是。” 徐赞一惊,都这会儿了,还能有什么办法:“贤弟勿要冲动。” 严嵩一哂:“他们针锋相对,我何尝不能如法炮制呢?虽有风险,可为朝廷做事,即便是死,也是值得的。” 徐赞想了想到:“贤弟莫急,有些事不可说,可有些事还是做得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