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那个孽种,用死推着他赋予她更多权力。而他只能不断退步,他不会因这付出而觉无怨无悔,反而在回过神后,觉得无比恼火。而张彩的下场,也让他有了兔死狐悲之感。她就像一个高利贷商人,只愿给予一点微末情意,却要他百倍千倍,倾家荡产来还。 朱厚照喃喃道:“这不公平。你不能这样对我。” 月池几乎是一个对视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道:“我不会总这样对您。再说了,您是天子,只要您不愿意,没人逼得了您。我们只是在商量,商量达成一致。” 朱厚照的目光凝注着她:“……这还不够。” 他深吸一口气,认命似地承认:“我把凡人的一切,都给了你。我要你像我待你一样待我。” 月池的目光闪动,她道:“臣一直待万岁如腹心。” 朱厚照忽得笑出来:“李越,这恐怕是你说得最拙劣的一个谎话了,不,是笑话。朕问你,如果朕和你的两个女人……” 他说得一半突然改口,阴恻恻道:“朕要是和你的三个女人,一个儿子,一个男人,还有你的师父、至交,还有那条狗,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这是一个在现代已经被问烂了的问题。月池有些想笑,可他的神态却让她半点笑不出来。帐中对峙时的担忧又一次在心头浮现。而这次,她已经没办法去应对。 朱厚照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你第一个救我,什么时候你就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圣人李越,这次你又会怎么选?” 他问出这个问题后,却没有步步紧逼,而是当即撂开,跃跃欲试要去湖里抓鱼。月池望着他的背影,此刻终于真正明白张彩为何不顾一切要来劝阻她,为何要牺牲自己留在鞑靼。她已经掌控不了他了,她在蜕变,可他也在成长。 月池心头一堵,她忍不住问道:“您现下还有闲心玩这个?” 朱厚照已经脱了靴子,准备下湖了,他闻言回头道:“朕怎么没闲心,选不出来的又不是朕。没有心的人,也不是朕。” 月池冷笑一声:“您是有心,就是心大得可以。家里乱成那样,您还坐得住吗?” 朱厚照一震,他问道:“你从哪儿探得消息?是刘瑾?” 月池一凛:“这何须去探。如不是局势不容乐观,您岂会顺水推舟留下张彩。”她的儿子再加上她的心腹,鞑靼日后姓朱,还是姓李都难说。只有火烧眉毛,必须要尽快安定,他才会走这一步险棋。 月池问道:“是军费征收,起义太多?” 朱厚照摇摇头,他道:“比那还要糟得多。朕本来打算回程时再告诉你,没想到,你又猜到了,是宁王反了。” 月池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得干干净净。她问道:“我师父呢,他离开南昌没有?” 朱厚照叹了口气,他道:“阿越,你先别急……” 一语未尽,月池已然转过了身,她道:“走,明天就开拔。” 她已经没了下属,没了战友,不能再没了师父了。 时间拉回到一个多月前,唐伯虎和沈九娘在商议过后,决心去向江西的大员禀报请求庇佑。 唐伯虎叹道:“九娘,我想过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宁王无论如何不会放人。找什么理由,只怕都不管用,倒不如釜底抽薪。江西巡抚孙燧是个正直之人,或可里应外合。” 唐伯虎这般说,当然不会是空口之言。宁王爷是早就“胸怀大志”,所以一直在想尽办法通过各种途径弄钱,一是向百姓岁征禄米,二是想方设法从官费中掏钱。宁王有一年就提出,想将王府内的屋顶全部换成琉璃瓦,需耗两万白银,全部要从官家走账。这种贪婪之举,遭到了江西巡抚孙燧的强烈反对,他一方面多次请宁王俭省,另一方面在奏疏上写道:“毋涉叔段京鄙之求。” 叔段是春秋时郑国国君郑庄公的弟弟。郑庄公出生时难产,所以不为其母武姜所喜。武姜宠爱幼子,厌恶长子,所以将叔段惯得无法无天,横行霸道。而郑庄公却对母亲和弟弟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叔段的野心因此日益膨胀,最后发展为起兵谋反。 孙燧在奏疏中用春秋之典,既是劝皇上不要学庄公之举,纵宗室行凶,更是在暗示宁王和叔段一样有不臣之心。朱厚照早在盐税时,就对宗室大为不满,这次更是逮住了机会,好好申斥了一番m.damiNgpUMP.COM